分科后,我彻底地沦落了,在这个班里,没有一点学习进取的兴趣,只是我依然坐在最后一排,疯狂地看小说,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周末回家后,下了公交车,我就看见了新修好的路,路面很宽很光滑,踩在上面很舒服。
那两棵大槐树早已经没了踪影,镇口立起了一块大石碑,上书“槐树镇”三个大字,可笑的是简介里边竟然还写着,槐树镇,因其镇口的两棵大槐树而得名。
快到家时,我看见我们家附近多了一栋新房子,是王叔他们家,他们家的旧房子拆了,获得一笔拆迁款,就在我们家附近又盖了新房子。
我看见王雅姐在前前后后的忙着,见了我笑着跟我打招呼,“苏槐,你放假了呀?”
“嗯,雅姐。你们又搬回来住了呀?”我问,“王叔王婶儿呢?还有清清呢?”
“都在呢,你要不要来我们家坐会?他们肯定也都特别想你。”王雅说。
“先不了,我着急回家,改天,我一定去坐坐。”说完我就回去了。
远远地看见我爸蹲在门口抽烟,见我回来了,站了起来。
我走到他跟前,“爸,我妈不是不让你抽烟吗?”
“那你不告诉她不就好了。”我爸吐了口烟,悠悠来了一句。
下午一起吃饭,我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其实我也和大多数孩子一样,从来不吃肥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每次都能吃好多。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妈说我,“你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
“好吃,太好吃了。”我边吃边说,“哎,妈,那些人再没有来找麻烦吧?”
“你说那些打迷办的人呀?没有,你爷爷都去世了,槐树镇再没有人带头搞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了。”我妈说。
“传承了这么多年的艺术,不能单纯的用封建迷信来概括嘛。”我说,“是不是,爸?”
我爸正吃着一口饭,“嗯,……这个嘛,你说的也对,不过,随着你爷爷他们这一辈顶神人的没落,这应该是个必然趋势。对了,你知道吗?张亚飞也去世了。”
“什么。”我惊讶的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我想起爷爷下葬的那天,大伯和张亚飞套艺,张亚飞其人,五十来岁,体格健壮,在我爷爷的葬礼上穿了一件大红的外套,问我大伯,他今年怎样。
我大伯说,“你今年不好,墓门开着呢。”
当时,我就站在一边,暗忖,墓门开的意思不就是随时有挂的危险吗?
只见张亚飞,端起酒盅喝了两杯,没有言语,只是淡淡一笑。看得出,对于我大伯的话,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一定知道,不然他不会穿了大红的外套,甚至里边都是大红的线衣。
我想起那句话,叫人强强不过命,张亚飞的去世或许早已就是命中注定。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我爸。
“距你爷爷去世23天。”我爸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爸说了一个确切的数字,难道是为了印证我当时说看到的,我大伯说的预言吗?
“槐儿,分到新的班级怎么样呀?都适应吗?”我妈突然问我。
“啊,那什么,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很棒。”我吞吞吐吐回答。
好在,他们也再没有多问,想到现在的这个班级,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只盼望着剩下的两年能过的快一点。有些事,没办法,早点解脱不也好吗?
晚上的时候,我跟我妈说,我去王叔家坐会,我妈说了声让我早点回来,就去睡了。
王叔家的新家真好看,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我进去,他们热情的招待我,还像以前小时候那样。
王婶儿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够,说,“哎,他爸,你说咱们还以为都不会再回家槐树镇了呢,这块地方还真舍不得。”
“是呀,没想到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苏槐,你长大了,娶我们家王清做媳妇吧?怎么样。”王叔说。
“爸,你说什么呢?就他那个样儿,我才不要他。”王清在一旁端上来一盆洗好的苹果。
“好呀。”似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并没有像以前那么回答。
他们都楞了一下,随之又大笑了起来,我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说实话,我确实想娶王清,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她和一个人的脸长的一模一样,而那个人,我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在他们的客厅,摆了一个特别大的相框,相框里是他们的全家福,王雅和王清分别站在两边,笑的特别好看。
我拿起相框,盯着王清看了好久,一直盯着,说不清楚原因,就是觉得我对她是如此熟悉,不过也许熟悉的,仅仅是这一张脸。
我看的入神儿,连王雅在我身边站了很久都不知道,直到她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看见她的神情有些哀伤,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肯定有事跟我说。
“我们去院子里吧!”王雅说。
“好,走。”我放下相框,随她出去了。
晚上不冷,繁星满天,王雅站在我旁边,抬头望着天空,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当然,你是这夜空中盛放的玫瑰,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夜玫瑰。”我说。
“是呀,可惜以后,再没有夜玫瑰了,以后,只有王雅。”王雅说。
“也好呀,雅姐,恭喜你做回自己。”我说。
“苏槐,你知道吗?哈东风入狱了。”
王雅突然说。
其实,哈东风入狱我不怎么觉得意外,树大招风,他在北岭县老大的名号迟早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入狱,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别多想了。”我劝王雅。
“是呀,我能想得开,他给我留了一大笔钱,我就在这儿修了房子,把我爸妈还有清清都接了回来,对了,清清可以和你一起上学了。”王雅说,“而且,还有一件事。”
“什么?”我问。
“我怀了他的孩子,北岭县老大,哈东风的孩子。”她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