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沈建国从未见过这个前妻发火。
如今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如今这般状态丝毫没有心疼的意思，沈建国眼底闪过几分愧疚：“玉玲，我……”
“别叫我玉玲，叫我程明珠！京都程家，程大小姐，程明珠！”程明珠硬生生打断他刚开口还没说完的话，眼眸冰冷刺骨。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她发誓，自己一定会用眼神杀死这个躺在床上毫无精神气的男人。
沈建国眼里闪过阵阵悔意。
他哪里会不知道京都程家。
只是，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当年，你说只要我离开沈家，你就会好好待我的女儿，不论陈雅芳的女儿如何优秀，你都会记得沈冉才是你的第一个女儿，沈冉才是沈家大小姐。”程明珠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你说你会把最好的给冉冉，可你没有做到，你非但没有做到，你眼睁睁看着我的冉冉被陈雅芳母女俩陷害，你帮着陈雅芳母女俩夺走我冉冉的孩子，你帮着陈雅芳母女俩欲盖弥彰将我的冉冉逼出国外。”
“沈建国，你不可怜！你落到如今这拜田地，你一点都不可怜，你死不足惜。”程明珠忍受着自己胸腔里那股子腾腾升起的怒火，愤怒地冲着沈建国大吼道。
门外的傅夫人听到病房里的动静，赶忙站起身透过门口的玻璃望向病房，见程明珠跟沈建国之间距离那么远，才松了口气。
沈建国眼底闪烁着悔意，嘴上却丝毫不敢说一句话，程明珠口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这些年，他确实没有对沈冉尽到一个父亲的义务与责任，也没有将自己身为一个父亲的形象做好。
这一切，都在他自己手中毁于一旦！
“沈建国，冉冉已经跟傅家傅修辞在一起了，她未来前途无量！”程明珠捏紧了手中的包包带子，看着沈建国，继续说道：“我希望你就算出院以后，也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倘若你再敢出现在她面前，你就不要怪我程家对你不客气。”
“明珠，你…你能不能帮我给冉冉道个歉？”沈建国突然出声。
却引来程明珠一阵嘲笑：“道歉？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的冉冉接受你的道歉？这些年来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义务与责任，你在冉冉眼里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你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你凭什么让她接受你的道歉？”
程明珠一直在控制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
她生怕自己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直接上手拔了沈建国的氧气管，可她的理智还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位母亲，更是三个孩子的奶奶。
她还要好好的陪在沈冉身旁，替她照顾她的三个孩子，她不能冲动做事！
沈建国迷恋的看着眼前的程明珠，眼底的痛意是他无法对程明珠表达的爱意：“当年你离开过，我找过你，可…可我的人并没有找到你，我试图想过把你找回来，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我这种人不配与你共度晚年。”
有些事情，总是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才能想明白，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年轻时不顾自己贫苦依旧陪着自己打拼的那个女孩。
可很多时候，这种想法又总会在天亮之后被打消。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配不上程明珠，他知道当初是自己被陈雅芳迷了眼分不清好坏，一切他都知道！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沈建国落到如今这般地步，是你自作自受，我程明珠往后如何，也与你沈建国无关！”程明珠说罢就要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最好记在心里，这些年沈氏集团在你手上，你从沈氏集团身上拿了不少钱，就当作是冉冉跟你买断父女关系的费用，出院之后，你不许去找冉冉。”说罢，程明珠这一次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沈建国一个人怔怔躺在病床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程明珠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再也没有关系了。
程明珠离开病房站在门口，听着身后病房里传出的痛哭声，中年女人咬牙忍住了进去安慰沈建国的冲动。
傅夫人看出她状态不是特别好，赶忙扶着她坐在长椅上，“你说你这样是为了个啥？你明知道自己过来会难受，跑这一趟，值得吗？”
程明珠只是对她笑笑，眼底透露着凄凉：“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是不希望沈建国出院之后继续去打扰冉冉的生活，冉冉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太多了，作为母亲…我已经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与义务，现如今我只想好好为她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
傅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伸手从自己包里掏出餐巾纸递给她：“其实冉冉这样也好，现在很多像她这个岁数的年轻人都讲究什么恐婚不结婚的，但是冉冉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还有几个小宝贝陪着她呢！”
“是啊，看到几个孩子都懂事，我心里才是真的放心。”程明珠由衷地笑了。
家里几个孩子确实懂事，在沈冉有事情的时候知道自己吃饭自己收拾自己。
就算她跟家里的保姆在家的时候，几个孩子也会因为他们岁数大了不忍心麻烦他们。
可，孩子那么小就那么懂事，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
作为母亲，她有自己的私心。
看着几个孩子有事的时候不麻烦沈冉，她就觉得自己心里很安心，至少以后自己的女儿不会因为需要教导几个孩子而头疼！
今天出来的时候，是傅夫人开的车。
程明珠羡慕的看着她开车的模样，自语道：“我们那会儿刚创立沈氏集团的时候很穷，穷到我们出门只能坐公交车。”
傅夫人已然将程明珠当做自己的知心闺蜜，便问：“那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来了魔都之后的生活不如在京都的时候好，还要来？”
按照程家的实力，在往前二十五年左右的时候，早就开上豪车了。
这一点，足以看得出来程明珠当初对沈建国的感情确实超出了一切！
程明珠被她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随即静静想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或许…那会儿年少无知吧！”
“年少无知的时候总在犯错，现在老了…终于知道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