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明明他以前身体那么好，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冉哭的声音都沙哑了。
整张精致的小脸在这一刻给人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我们回家，好好睡一觉，晚上我陪你一起过来，好不好？”男人声音冷沉贴在她耳边轻声说。
沈建国的事情给自己的女孩带来的打击不小。
不难看出，女孩心里已经渐渐原谅了那个男人。
回到家。
程明珠看到沈冉满脸泪痕的模样，就猜到两人已经去了医院。
给女儿煮了红糖荷包蛋汤，看着女儿一言不发坐下吃饭的模样，程明珠心疼的说：“冉冉，生老病死是常态，你不能一味的折磨自己，”
“妈，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他那个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罢了，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女孩强行挤出一丝笑。
程明珠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真笑还是故意装模作样，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脑袋，哄着她：“冉冉，你记住，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如果可以离开，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你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女孩轻点头。
她知道沈建国现在每天过得有多痛苦。
癌症晚期。
这种病到了晚期的时候，病患只会浑身痛苦难以自控，不管用多强烈的止痛药都无法止住身上的痛。
只是，那个男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从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从自己眼前离开，可现在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
“妈，您还……恨他吗？”
程明珠想了一下，才摇摇头：“早就不恨了，我没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过不去，何况他能走到这一步，我就当作是老天怜悯我从前的遭遇。”
“有句话叫恶人自有天收，他们俩从前一个纵容另一个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能走到这一步，也不算是老天给他们的一种惩罚吧。”
程明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平静如水。
丝毫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沈冉自认为自己可以看得透每一个人的心思，却唯独在母亲身上，她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明白母亲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些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给自己太多压力，换个角度思考，就当放过他，让他摆脱这种痛苦吧！”
吸了吸鼻子，沈冉这才让自己咧开嘴笑了一下：“嗯，我听您的，晚上我就不在家睡了，我想去医院跟他多待一会儿……”
“我也去。”沈逸尘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
沈冉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着自己的小书包站在楼梯上。
小书包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鼓鼓的，看样子应该装了不少课本。
“既然尘尘想去，就让他跟着一块去吧。”程明珠最先放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禁止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跟沈建国接触，毕竟沈建国也是走到这一步的人，该怜悯的时候，还是应该放下短暂的仇恨。
在家睡了一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傅修辞正在卫生间里刷牙，女孩走进去的时候，男人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裤。
红了红脸，女孩语气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透过镜子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小脸通红的丫头。
男人笑说：“刚起来，洗了个脸清醒了一下，你要不再去睡会儿，妈在楼下做饭，还要一会儿时间。”
女孩摇摇头，走上前从他身旁拿起自己的牙杯跟牙刷：“傅修辞，我今天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心电仪，他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医院可能给出还能存活的时间是一个月，但是我估计，只有一个礼拜了！”
男人一手拿着牙刷刷牙。
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侧眼看着她：“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抉择的，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还是跟今天说的那样，我会尽力站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会做我力所能及的一切。”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放下自己的工作来做这些事。”
“但我是你未婚夫、你孩子的父亲、你母亲的女婿，就算还没结婚证，但我也是你家的一员。”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女人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堵了回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底的乌青显而易见。
中午这一觉睡得很不好。
睡梦中，她总是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她梦到陈雅芳浑身是血的倒在医院楼下的血泊中。
她梦到沈建国站在一旁身形虚幻的看着陈雅芳，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与心疼。
沈冉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慌、很乱！
到医院的时候，陈雅芳正在给沈建国喂饭。
因为沈建国喝了百草枯之后体内的组织被腐蚀的差不多，医院也不建议他大补，陈雅芳便在网上订了一份粥送过来。
“冉冉，你过来了！”
见到沈冉，陈雅芳笑着走上前给她拉了把椅子。
看她的模样，应给也是正在沈建国最后这一点时间内把自己的情绪调理好，不让沈建国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嗯了一声，女孩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我来吧，您也去吃一点，一会儿您去我家休息一晚上，医院这边交给我来。”
“那不行，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爸爸吧！”陈雅芳有些诧异沈冉会让自己去她家里休息。
要知道那个家里不只是有她跟傅修辞生活的痕迹，还有程明珠在，程明珠虽然脸上不表现也不说，但是心里对她有多少怨恨，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别多想，这种时候我妈妈不会去想那么多，你只管把自己的睡眠补充好，不然后面我万一要是没时间过来的话，你一个人也撑不住。”沈冉说了一句。
这下子，陈雅芳也没多说什么。
转身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将晚饭快速解决完了之后就被沈冉赶去了她家里。
“慢慢吃，不着急。”
沈建国现在连吃饭都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胃的缘故，喂到嘴边的饭，总会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