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都,程家人来接机。
沈冉从下飞机取行李的时候,眼神就一直停留在接机口那个满头白发的中年妇女身上。
强忍着眼泪要夺眶而出的冲动,她咬牙忍下了所有情绪。
“不是一直都想见她?”傅修辞从她沈冉走上来,跟她一起看着接机口的妇女。
女人脸上的表情紧张、无措、彷徨交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慌乱:“我…我不知道怎么过去。”
傅修辞笑了笑,伸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过去:“走吧,她是你妈妈,没事的,她…也很想你。”
沈冉强迫自己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女人,眼眶里一阵泪光闪烁:“我…我害怕。”
是的,她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跟态度走到母亲面前,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跟母亲说什么。
看着不远处熟悉既陌生的女人,沈冉有些无措。
“冉冉!”
白发妇女主动喊了一句,这一句,直接把沈冉的泪水喊了出来。
沈冉微微颤抖着身子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要奔过去跟她抱在一起跟她说说话,可,她还是做不到。
“冉冉,去吧,那是你这些年一直想见的人,如果今天不迈出这一步,以后也迟早要迈出去的,听话,好不好?”傅修辞微微侧过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女人,语气温柔如水。
尽管是两个人在某种事情上,傅修辞的语气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温柔过。
沈冉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从一旁跟叶飞拿完行李走过来的吴洪光明显也注意到了站在接机口的程明珠,吴洪光快步走上前跟程明珠抱在一起,老泪纵横:“宋姐,呜呜…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见到你,你这些年跑哪去了呀!”
程明珠看着怀里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痛哭流涕的模样,心里也未曾好受过:“小吴,我这些年很好,你别担心我,我…我想知道冉冉她……”
“小姐这些年过得很不好,被沈家那些人打压逼迫出了国,我听说她是自己一个人被沈家那些人逼出国后生下的孩子,宋姐,冉冉一个人不容易啊!”
吴洪光一番话,说的程明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眼眶里一直转动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看着跟自己距离只有那么几步远却一直不朝自己走过来的女儿,程明珠心里默念希望她可以原谅自己。
最后,沈冉还是在傅修辞的带动下,来到程明珠面前。
看着面前即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沈冉好几次想开口叫一句‘妈妈’,可内心的无措让她没办法张开这个口。
“冉冉,你…你还记得我吗?”程明珠颤抖着声音看着沈冉,眼中透露着迫切。
她迫切的希望女儿可以给自己一个拥抱,迫切的希望女儿可以质问她为什么当年离开的时候不带走她,迫切的想跟女儿把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委屈说个遍,希望女儿可以原谅自己这些年来对她的不管不顾。
沈冉伸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沉默不语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抱住程明珠,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些年,我很想您!”
7个字,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对准程明珠的心脏刺了下去。
感受到女儿一直在隐忍着的情绪,程明珠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的再一次发生嚎啕大哭出声。
机场人来人往,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大,引得不少人纷纷转过头想看看他们这边什么情况。
“先去车上吧,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不要受凉。”沈冉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站直身子伸出手拢了拢程明珠身上的衣服,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这个世界上…不只是母亲会对女儿心疼。
做女儿的,也会心疼自己的母亲。
她难以想象自己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过去竟然会被陈雅芳用那样令人发指的行为对待。
更难以想象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母亲竟然还能坦然面对生活,从小的时候母亲就一直在告诉她女孩子不管到什么时候一定要洁身自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学会冷静处理。
她做到了!
她做到了在得知母亲过去经历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遭遇后还能故作一切都不知情的模样心疼着母亲。
她做好了明知道这些年母亲不曾出现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她有自己的苦衷却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母亲相处、说话。
坐在车上。
程明珠紧紧将沈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她生怕自己再像从前那样睡一觉起来之后发现女儿不在眼前,她生怕这一切真实的一切像从前那样悄然而去,最后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冉冉,对不起,妈妈这些年…”
“妈妈,不要说,我都知道。”沈冉看了眼程明珠,眼底流露着晚辈对长辈的心疼。
看着妈妈气质那么好,她一直在脑海里强迫自己一定不要去想陈雅芳在监狱里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会忍不住对母亲的心疼,会忍不住想订机票回去杀了陈雅芳。
程明珠听到她的话,显然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却再也没说什么。
到了程家,因为程哲睿前一天就回来给家里帮忙安排沈冉过来之后需要安排的东西跟需要的房间,这会儿看到沈冉搀扶着程明珠从门口走进,程哲睿激动的双手轮动自己的轮椅就一个劲儿往沈冉奔去。
“冉冉,还习惯不?”程哲睿笑眯眯的看着沈冉,问。
沈冉点了点头,说:“嗯,你慢点,别又摔了!”
程哲睿嘿嘿一笑,伸手接过妹妹手上的包包:“给我吧,你们都先进去休息一下。”
进了客厅,程老爷子跟程老太太见到沈冉的时候,二位老人又是忍不住的一顿老泪纵横。
沈冉无可奈何,只能抽死一旁的餐巾纸继续给二位老人擦拭眼泪。
“好,好,好孩子啊,冉冉,是我们程家这些年对不起你啊,委屈你了啊好孩子!”程老太太拉着沈冉的手,抽泣着说道。
沈冉苦涩的笑了一下,语气像在哄一个小孩一样:“奶奶,我没事的,只是这些年苦了我妈妈,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呜呜…你这孩子,你说你为什么这么懂事啊?呜呜,奶奶当初就觉得你跟你妈妈长得相像,没想到还真是你!”程老太太这人比较感性,一旦眼泪下来,便怎么也控制不住。
程老爷子倒是把自己的感情收的很快。
几乎在沈冉还在安慰程老太太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只是看向沈冉的眼神中依旧透露着心疼:“孩子,这些年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呆的还习惯吗?怎么不把几个孩子带过来?”
“孩子们还小,坐飞机什么的也不方便,而且我这次过来还有其他的事,您要实在想见他们等我这两天把事情忙完了让人把他们送过来一段时间。”
对于程家人想见见沈逸尘兄妹三人,沈冉从未想过拒绝。
只是一直担心如果程明珠看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会不会更加心痛、悲伤?
“冉冉,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呀?”程明珠怔了一下,问。
沈冉将自己跟吴洪光来京都是为了想去麒麟珠宝谈合作的事情跟程家人说了一下。
一旁程老太太一听这话,直接拍板:“那还不容易,麒麟珠宝当年多次受过我们程家的照顾,冉冉你说,你想要什么原石,奶奶直接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把渠道放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