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清楚什么？”
“你清楚的，就一定是别人会介意的吗？”
“如果张叔叔真的介意您过去那些事情，那天他安抚好您的情绪之后就应该直接离开了，才不会同意让您去他的房子。”
“冉冉，别说了…”程明珠有些生气。
或者说，过去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在被女儿提起的时候，让她感到一阵羞愧！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彻底跟女儿重逢之后，自己还有朝一日会经历这些令人发指的事。
“妈，我要说，就算我今天不说，我也迟早有一天会再说的。”沈冉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看到程明珠沉默不言的模样，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程明珠好好谈谈关于她心里那些不愿意忘记的那些事。
程明珠的沉默，让沈冉有了后面的话：“您总说您过去那些事情让您觉得自己以后配不上任何人，过去那些事情并不是您自己心甘情愿去发生的，您为什么要让自己紧紧巴着不放呢？”
“那是因为我知道尽管我刻意忘掉那些事情，但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程明珠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沈冉握住她的手：“妈，您应该想办法让自己忘掉那些事情，那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您希望看到发生的，我相信也不是张叔叔希望看到发生的。”
如果张玉书心里真的有程明珠。
沈冉相信，那些事情肯定也不是他希望发生的。
程明珠痛苦的捂住脸：“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冉冉，我以后再也遇不到一个愿意完全接受我的那个人。”
“妈，您能不能把这些事情放下啊？”沈冉心疼的看着她。
尽管她知道让程明珠真的去放下这些事，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冉冉，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放下那些事，那些事情都是真真正正发生在我身上过的。”程明珠的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痛苦。
这时候，楼下客厅传来了一番熟悉的声音。
“明珠…明珠……你在家里吗，明珠？”
是张玉书。程明珠愣了一瞬，刚准备应声，抬头就对上沈冉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眼神。
“张叔叔，我跟我妈妈在楼上呢，你等一下哈！”
程明珠就像是知道沈冉要做什么的样子，刚准备开口制止她。
结果口中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沈冉就已经跑到书房门口对楼下喊了一句。
“你这是干什么呀？”程明珠嗔怪瞪了她一眼。
沈冉却笑嘻嘻的：“妈，我不觉得张叔叔这么晚过来是为了让您过去给他帮忙看房子吧？”
“就算不是，我跟他也不能这么晚见面吧！”程明珠脸上充满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沈冉故作看不见：“拜托，新中国都已经开放那么多年了，您怎么还那么老顽固呢？”
说着，她就拉着程明珠的手：“赶紧赶紧，赶紧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下去跟张叔叔见面去吧，如果张叔叔要让您出去跟他散步的话，您可一定不要拒绝呀！”
“你这死丫头，别乱说。”
沈冉迎合着她：“对对对，是我乱说了，老妈，您赶紧下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工作了行不行？”
沈冉这句话一出口，程明珠瞬间也没有了继续待在书房里的借口。
毕竟女儿工作那么忙，如果自己继续在这里打扰她，她今天晚上肯定又要加班了。
程明珠缓缓走下楼，张玉书就在沙发上坐着。
见到他，程明珠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了，你…你怎么过来了？”
张玉书咧着嘴笑，笑得憨厚，完全不符合他看起来严肃精明的那张脸：“那个…前段时间听你说喜欢喝意大利的意式咖啡，我托朋友在意大利带了一些那边的咖啡豆过来，你看看…满不满意？”
程明珠有些惊讶！
惊讶的看着他手中递过来的那个小盒子：“这…这……这是给我的？”
张玉书笑着点头：“对啊，之前你不是说从前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很怀念那边的咖啡味道吗？”
程明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呀，那么破费……”
张玉书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
将手中的盒子塞到她手中：“给你的，就收着吧！”
程明珠双颊泛红，看起来活生生像个小女生一样：“那，那就真的太麻烦你了，那么远，还让人送过来。”
说到这句话，程明珠顿时也不知道自己内心什么感受，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难得面对一个对自己这么用心的人，她在犹豫、在纠结。
她猜不出张玉书……
“张叔叔好！”
程明珠思绪还没完，楼上就传来沈冉的声音。
程明珠一听到她的声音，眉心一慌！
完蛋，有这死丫头在，她又要遭殃了。
张玉书笑看着沈冉：“你今天晚上还加班啊？”
沈冉点点头，随之像是闻什么东西一样夸张的蠕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嗯…什么东西好香呀！”
程明珠甚至都没来得及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就被沈冉发现了。
沈冉动作夸张。
快步走下楼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这不是麦斯威尔咖啡豆吗？老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最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咖啡吧？”
程明珠无奈的看着她，结果就从沈冉的眼眸中看出一抹调侃。
知道这死丫头今天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程明珠无奈：“是，上次跟你张叔叔聊天的时候正好聊起这个话题，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让人从国外给带了这么大一盒过来。”
沈冉看着手中的咖啡豆，慢悠悠的说：“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牌子的咖啡豆应该挺贵的吧？”
程明珠：“！！！”
沈冉这句话一出口，程明珠直接内心一凉。
甚至意识到了一种危险的靠近。
主要，她是真不明白沈冉今天怎么回事，什么事都要跟自己杠一下，她生怕沈冉在这个时候说一句什么不该说的出来，到时候闹得她很像无数两个人都不好意思。
可惜……程明珠不知道的是，沈冉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张叔叔，您对我妈妈还挺有心的呀！”沈冉‘不安好心’的看了一眼张玉书。
经她这么一调侃，张玉书直接不好意思的挠头：“这…就是之前听你妈妈说过她怀念这个牌子的咖啡，刚好有个朋友在那边旅游，就……”
“如果不是因为张叔叔对我妈……”
“冉冉，你忙完工作了吧？”
程明珠一听到沈冉的话心都凉了半截，赶紧在她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就打断了她剩下的话。
这死丫头，今天是诚心想让她难堪的！
沈冉一愣，转头看向母亲，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忙完了忙完了，那张叔叔，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张玉书笑着：“去吧，晚安！”
沈冉笑眯眯地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程明珠。
程明珠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慌，正准备催促她赶紧回去睡觉别在这里乱说话，结果沈冉一个伸拳头鼓励的姿势让她脸色更加红了许多。
“你这死丫头，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工作！”程明珠第一次被女儿调侃的这么头疼，抓起沙发上的枕头就朝她的方向扔了过去。
沈冉这下再也不调皮了，转头就跑！
客厅恢复安静，程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张玉书：“不好意思，孩子…孩子比较调皮！”
张玉书却不以为然：“没事，她这个年纪如果没生孩子，这个性格也是应该的！”
“你别老是一天到晚就帮着她说话，这死丫头最近是越来越懂得怎么气人了。”程明珠尴尬，在这种只有她跟张玉书两个人的空间里极度尴尬。
无奈，她只能拿沈冉出来做话题，只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客厅的灯光被切换成橘黄色。
灯光下，张玉书看着程明珠在自己面前责备沈冉的调皮，看着看着……就笑了。
程明珠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张玉书自然不敢说自己是因为看到她说沈冉的不是才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你女儿的相处方式有时候看起来，也挺幸福的。”
程明珠撇撇嘴。
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太小孩子，收敛了一些：“哪有什么幸不幸福的，那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都敢拿我开玩笑了。”
“挺好的，至少这样子才像一个家嘛！”张玉书说了一句。
程明珠心里却在疑惑，东西也送到了，他怎么还不回去啊？
毕竟这么晚了，虽然孟佳涵就在楼上住着，可毕竟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总归有些不太方便。
偏偏，张玉书今天早上就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她心里想着张玉书一会儿是不是就回去了，偏偏张玉书竟直接走到沙发前坐下，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程明珠这个人脸皮子薄，见到张玉书没有回去的打算，也不好意思跟他提，只好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明珠，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良久，张玉书缓缓开口。
程明珠心里咯噔一下：“啊？商量什么？”
说完，她又后悔了！
自己怎么跟个小女孩一样，人家这意思不是都已经表达的这么明显了，她还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这是巴不得张玉书赶紧把她最恐惧的话说出来。
张玉书一时间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就当程明珠要问他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缓解一下尴尬的时候，张玉书突然开口了：“明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程明珠心里咯噔一声，吞吞吐吐地说：“挺…挺好的呀，挺会照顾人的，而且，还挺顾家……的。”
程明珠内心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玉书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眼底闪过一抹惊喜：“那……”
“今天时候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去给几个孩子开家长会，要早起。”
程明珠像是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一样，在张玉书刚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直接站起身深色淡漠的说了一句。
张玉书愣住，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程明珠突如其来的逐客令。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合适。”
张玉书许久没有动作，最后还是程明珠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认认真真说了一句。
男人有些着急了：“为什么啊？你对我的评价证明你对我并不反感，为什么我们就不合适了啊？”
已经年过半百的张玉书在这一刻，一抹维程明珠的一句话，着急的就像个刚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
“明珠，是不是因为那些事情让你心里有阴影。”
“那些事情我不在意的，真的，我一直都不在意那些事情的，你没必要因为那些事情束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