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川下了好大的雾，百米开外，什么都看不清。
易竹醒来的时候，推开窗，被眼前的一幕憾住了。这是她有生以来，初次看到这么浓郁的雾，像身处于云端，白的柔软。
正想着，眼前横空多出一道身影。
陈则年负手而立，低垂眉眼，看着她：“别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丢了不容易找。”
当她是小猫小狗吗？
易竹不想理他，敷衍点头。
陈则年却没有急着走，进了她的房间，直接把人抱住，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轻轻笑了一声。
“后天就走了。”
“我知道。”
陈则年说：“找机会告诉沈瑜一声。”
易竹抿了抿唇，有点担心。
“没事儿。”
他搂着她的腰，迁就她的身高，俯着身躯，高大的阴影裹着她，投下一层淡淡的暗影。
“想出去走走吗？”
“不是说......”不能一个人？
陈则年拍拍她的脑袋，说：“我陪你。”
他直起身，顺势牵住了易竹的手腕，带着她往出走。
石磊和沈瑜刚巧进了院，沈瑜离开石磊身旁，三两步到易竹面前，勾着她肩膀，把陈则年撞到一边。
“竹子，咱们去河边吧。”
石磊说：“我跟你去。”
陈则年站易竹身后，沉着声：“一起。”
石磊进房间把睡着的宋梓东拎出来，五个人去河边抓鱼，随便捡几根树杈，在河边烤鱼。
这体验新奇，易竹感兴趣的蹲在他们身边，嗅了嗅鼻子。
“好香啊。”她感叹道。
石磊笑了笑，说：“这算什么，阿年在警校的时候，半夜跳墙出去野营，烤什么都倍儿香。”
“后来呢？”
宋梓东嘿嘿一笑，石磊把脸转过去，不在看易竹。
沈瑜挑了挑眉，不客气的取笑他：“是被抓包了吧？那种鬼地方，什么馊主意烂点子没有，想要整顿他们几个，太轻松了。”
易竹歪着头，说：“你还干过什么？”
陈则年眼睛漆黑，他锁着她的目光，问：“想知道？”
他在警校那几年，真正忙的不可开交，老话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到了他们这，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生活朝着两点一线的方向发展，最初陈则年还有去德国找易竹的想法，后来每当想到她的脾气，又忍住了。
在不确定她还会回来之前，他就乖乖在原地等她。
幸好，她回来了。
那几年经常遇上不讲道理的女孩子，追起来没完没了，堵得他心烦了，冷言冷语呵斥几句，最后受到处罚的还是他自己。
倒是认识了一群好哥们，其中石磊最对脾气，其他的都半斤八两，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石磊比宋梓东更狡诈，属于背后捅刀的人，但他对自己人很好，尤其是陈则年。
他和宋梓东一样，什么事都支持陈则年，就有了今天的三人组。
周健当初把这三个人挖出来，也是看在他们关系还不错，平日里合作会比陌生人之间更有默契。
至于成绩，其实三个人的经验，谁都不靠谱。
陈则年聪明，体能各方面都不错，但他不老实，带着宋梓东和石磊四处闹事，成绩越来越少，全校排个中等生，要是不闹事，他在警校是一流。
没人不服他，拳头硬才是道理。
石磊进警校前，曾经未成年的时候，当过两年兵。
比起其他菜鸟，他更能吃苦一点。
那些年他跟着陈则年四处打架闹事，别人来找麻烦，难免遇上被群殴的场景。
那是石磊第一次看到那样的陈则年，他被一群在校生围在中间，不怯场，也没露出丝毫胆怯。
他目无波澜的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群人，淡淡看向前方。
“她不会来了。”
说完，一拳揍过去，逮住一个就是死命不撒手，往死里打，招招过硬，招招都避开要害。
陈则年他爸跟他妈离婚了，他妈知道易振是个瘾君子，没忍住跑到戒毒所里去看易振，对方半死不活，骨瘦如柴，过着痛苦难熬的生活。
听说，陈则年的母亲跪在外面，嚎啕大哭。
没人知道她哭什么，但不能否认，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无疑是最失败的。
不是个好妻子，也不是个好母亲。
陈则年的父亲身体很不好，住过两次院，辞退了市委書記的工作，专心在家里养病。
他曾经是官二代，现在什么都不是。
碰上曾经六中的人，他们嘴上喊着“陈哥”，实际上再也没了当初敬畏的语气。
但陈则年不在乎，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只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度过这漫长又没有她的生活。
陈则年从回忆里拉出来，发现鱼已经烤焦了，石磊严重打脸。
易竹喝了口水，问：“想什么事想这么认真？”
“你。”
“诶呦......”
“这波狗粮我不吃啊。”
“妈哒，欺负我孤家寡人一个。”
说说笑笑，闹成一片。
到了晌午，雾逐渐散去，露出蓝天和连绵山脉。
易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宋梓东提议：“咱玩游戏吧？”
沈瑜拍手叫好：“好啊好啊！”
石磊扯着沈瑜，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牵了她的手。
彼此都心照不宣，没人拆穿。
易竹说：“你想玩什么。”
沈瑜：“赌大小吧，我昨天上课没收两个骰子。”
“来来来。”
宋梓东第一个不服，露胳膊挽袖就要上，被石磊不客气的踹了一脚。
“让阿年开，你那臭手。”
沈瑜说：“你别欺负东子。”
宋梓东一脸感动，“瞧瞧，还是我们瑜儿贴心。”
沈瑜接着说：“单身犬已经被列入保护协会，我们要以身作则，共创和谐家园。”
宋梓东笑骂：“靠！”
陈则年看一眼易竹，说：“怎么个玩法？”
“身边人猜大小，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好。”
陈则年随意捋起骰子，手心里晃两下，直接扣地上。
易竹说：“小。”
一打开，还真是小。
石磊说：“你是让着竹子吧。”
陈则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沈瑜站出来护短：“哪儿都有你，护着怎么了，我们小可爱是重点保护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