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沈瑜一把抓住易竹的手,颤颤巍巍的站在床沿上,下面是一望无际浓黑的夜,还有星星斑驳的路人。
她看着石磊对她敞开怀抱,笑着说了句什么。
石磊不敢太大声,他身形没有被绿化完全挡住,门口有人巡逻,如果声音太大,会把人给招来。
沈瑜不敢往下爬,她怕床单系成的绳子不够结实,会中途断掉,也怕自己抓不牢,会中途松手。
沈瑜回头看易竹,结结巴巴的说:“要不......你先下去试试?”
易竹语气很严肃的说:“重量承载的越多,这条绳子越不结实,瑜儿,别再犹豫了,时间不多了,已经来不及了。”
她话说的严重,实际上情况比沈瑜想的更糟糕,谁能知道这群人防范的心这么重,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人挨着检查房间里的人。
如果他们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只有囚禁。
沈瑜吸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脸。
“拼了。”
易竹被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逗笑了,她说:“放心吧,石磊和东子就在下面,会接住你的。”
沈瑜哭丧着脸,说:“但愿吧。”
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去一只脚,看到下面的高度,浑身一抖。
易竹安慰她:“别往下看,出去就自由了。”
沈瑜这会儿笑不出来,有点可惜她不能像跳伞兵那样,抓住绳子几秒钟就落到地面。
如果是石磊和陈则年的话......
沈瑜不在多想,她紧紧抓住绳子,贴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往下挪,尽可能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让绳子来回晃。
易竹一边盯着沈瑜,一边对陈则年说:“她下完你下。”
陈则年皱眉,说:“你先。”
“我有抗体,就算一直待在这里也没事儿,倒是你们,待的时间越久越有危险。”
陈则年不想听她讲道理,不由分说的抱着她,把她摁在窗台上。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嗅到熟悉的洗发露味儿,心都跟着软了。
“乖。”
易竹不想跟他废话,沈瑜已经下到四楼了,她低头看石磊,发现他绷紧了身体,比她还紧张。
沈瑜一鼓作气往下爬,到二楼的时候,直接松了手。
石磊连忙接住她,手臂一沉,沈瑜稳稳当当跳到他怀里,这次是真被吓狠了,手紧紧揪着他的袖子,浑身都在发抖。
石磊哭笑不得的抱着她,柔声说:“乖,不怕,没事儿了。”
其实不怪沈瑜,她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所以才迫不得已松了手。
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心惊肉跳的,把自己的性命都差点搭进去。
沈瑜平安落地,易竹的心总算踏踏实实落回到肚子里。
她转头去看陈则年,对方语气坚定,不容反驳:“你先。”
易竹知道时间紧迫,她点点头,抓住绳子往下爬。
她爬的速度比沈瑜快一倍还多,绳子左右摇晃,陈则年看的眉心直跳,从来没发现易竹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沈瑜捂着嘴,那句“我靠”差点就从嗓子里蹦出来了,被她及时吞了回去。
易竹到第四层的时候,其实已经抓的很吃力了,她不想犹豫,一鼓作气跳到二楼,最后放松手劲儿,任由身体自由滑落,平安落地。
轮到陈则年的时候,明显比这两个女人轻松多了,他从六楼爬下来,宋梓东和石磊看都懒得看。
易竹等陈则年落地,才去观察他的手掌心。
果然不出她所料,磨破了皮。
沈瑜凑到易竹耳边,问:“竹子,你不怕啊?”
“怕啊。”
易竹笑了起来,她怎么可能不害怕,没有人在那种时候,还去考虑怕不怕的问题,只会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别人能够平安脱困。
而实际上,她手心的汗还没有完全干涸。
头顶传来一束光,陈则年和易竹同时敏锐的抬起头,暗道一声不好。
他们被发现了。
巡逻的人不放心他们这屋,所以提前来查看,结果刚巧发现。
陈则年看到他掏出对讲机的那一刻,突然出声:“跑!”
一个字,简单利落。
陈则年抓住易竹的手腕,疯狂往住院部的后门跑,那里有一堵墙,翻过去就是停车场。
石磊反应也不慢,抓住沈瑜,往跟易竹相反的方向跑。
宋梓东没人抓,干脆撒丫子自己跑。
他们兵分三路,果然那群人不去管他们,而是一心追着易竹。
陈则年有点无奈的摇摇头,他就知道是这样。
那堵墙不高,但易竹爬不上去。
陈则年手臂穿过她腋下,轻松把人举起来,搁到墙上。
他两只手撑着墙,一个助跳,支撑起一条腿踩着墙,直接站上来。
“喊跳吗?”
话音刚落,易竹泥鳅似的,“噗通”一声跳下去。
她弯腰揉了揉脚腕,陈则年知道她是震的脚发麻,有点担心的问:“还能走吗?”
易竹点头,说:“没事儿。”
她比陈则年先一步跑起来,到马路上抬手叫计程车,可院里开出来一辆警车,易竹被陈则年拉进一家饭馆,那计程车见客人临时反悔,不满的嘟囔一句什么,不用猜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中听的话。
易竹和陈则年挑了个包厢,一楼最里侧,窗户外面是一个小区。
他们让服务员先出去,然后把门从里面反锁,从窗户钻出去,朝着小区正门跑。
保安亭有两个警察,正低头问什么。
易竹和陈则年止住脚步,互相对视一眼。
易竹说:“翻墙。”
“没用了。”
陈则年看了看四周,意外发现这里的楼,上面都有一个小棚,也就是说,楼顶一定有类似于仓库的阁楼。
他指了指楼上,说:“先避一避。”
陈则年带着易竹往楼上走,易竹这会儿完全装不下去了,疼的额头直冒冷汗,一瘸一拐的跟着他。
“怎么了?”
“崴脚了。”
陈则年抿了抿唇,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来,抬脚往楼顶走。
易竹吓了一跳,双脚徒然腾空,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陈则年拧着眉,目光看起来有点心疼:“坚持一会儿,等外面的人走了,我就带你去诊所。”
易竹说:“我没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