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慈懒得再招呼夏家兄妹二人,借故告退去了内院。
几个小丫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各个都是拘谨无措的样子。
林玉慈叹口气,心里想起了云来。
孔栾一回到玉昭,马不停蹄便把云来给接走了。现如今林玉慈身边,只剩下方玉珂一个伺候的人,偏偏方玉珂又是一个舞枪弄棒的,跟林玉慈多少缺点心意相通。
一路观景,溜溜达达进了内院。
内院不算大,却雕梁画栋,十分精巧。一进门,迎面立着一座假山,太湖石堆叠而成。虽不甚高阔,却峰峦玲珑,洞壑曲折,看上去雅致幽静。
假山两旁环着两条连廊,蜿蜒直通正房,如臂弯般护住后面一方池塘。池中养着数尾锦鲤,圆鼓鼓、悠哉哉嬉戏在水草间。
连廊以东,掩映在花草之后,有一处厢房。连廊以西是一处空阔的院子,院子里种着树木花草。靠墙而立,种着一排湘妃竹,苍翠挺拔,更显幽静。
再往里,零散种着几棵海棠树,盛夏刚过,依旧枝繁叶茂。细细端瞧,红艳艳的海棠果密匝匝隐藏在枝叶之下。
如若春天海棠花开时,这院落必定美得如仙境一般。
树间一架秋千,孤单立在院中。
林玉慈一路走一路赏,莫名开始期待春天快些来。暖风拂面,花团锦簇,淡月拢着烟霞,荡在秋千上仰望星空,想一想,都觉得美好。
三间正房坐北朝南,宽敞明亮。一进门,正中墙上高挂一副巨型水墨山水,浓墨淡雅,透着志远雅趣。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紫檀的圆桌,配着数把椅子。东边那间与正间用珠帘隔开,靠墙摆放着一排书架,当中摆着一方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
转身往西瞧,一架雕刻着花鸟的紫檀屏风,把内外间隔开。绕过屏风,穿过两层纱帘帷幔,便进入内室。
内室布置并不繁复,靠北一张超大拔步床,占了三成空间,南面靠窗摆着一张桌子,靠西墙放着一组衣柜,再无其他。
家具虽少,却件件精致华丽,散发着幽幽木香。
拔步床上搭着月白色床帐,黛蓝色罗衾整齐叠好放在床侧。枕旁一本书卷,拿起来瞧一眼,却是兵法。想必她来之前,沈铎严已经住了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隐隐闻出一种独属于沈铎严的味道。莫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退了出来。
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不明就里,呆愣愣站在屋子当中。
林玉慈摆摆手,把她们遣了出去。
环视内室,目光落在桌上的玄色匣子上。走近打开来瞧,便见几支簇新的首饰钗环和几盒花粉胭脂,显然是提前为她准备的。
她不由弯了弯唇角,合上匣子转身欲走。不料被人从身后抱住。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
“夏家兄妹俩呢?”林玉慈嘴上问着,身子扭捏几下。
沈铎严哪儿舍得放开她,不说话,却双臂用力揽紧了些,猫一样把脸颊埋进她的发间蹭了蹭。
一股温热气息,让林玉慈头皮发麻。她歪了歪头,躲向一旁。
沈铎严对她的反应很不满,索性弓着腰,把下巴搁到她的肩上。
这段日子操劳过度,他明显清瘦了许多。尖尖下巴压在她瘦弱的颈窝,呃,有点硌,有点疼。
“疼!”她呢喃细语。
他鼻孔里轻哼一声,不情不愿把头抬起来,却不舍得离开,又把脸颊贴到她的脖颈处。
林玉慈身子僵硬,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有人闯进来撞见,简直丢死人了。
沈铎严对她的不专心很生气,故意用自己刚刚冒出头的胡茬,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蹭了又蹭。
酥麻疼痒,说不上来的感觉蔓延向周身,
林玉慈本能地躲着,脑海里不自觉想起春阳郡主夏滢滢,还有那个马屁精赵嬷嬷。心头微怒,可此情此景下,又不好张嘴就问。
她轻哼一声,噘起了嘴巴。
沈铎严本痴缠着她,见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痛快,就像考了状元却没得到表扬,委屈、抱怨溢上心头。
他手上用了力,把林玉慈纤细的腰身越箍越紧,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林玉慈见他小兽一样撒野,喘着粗气抱怨道:“你注意着些,让人撞见了不好。”
沈铎严哑着嗓子,用唇咬了咬她的耳垂,说道:“放心吧,春夏秋冬那四个,已经被我支派到院子里去了。”
“万一孩子们撞见了,岂不更丢脸。”林玉慈惯会用孩子们做借口。
“孩子们也不会来。打今儿起,我把他们安排到别院去住了。”他专注在她耳垂上,嘴里喃喃说道。
“别院?”林玉慈明显有些急,扭着身子推了推沈铎严。
他这才认真起来,说道:“这宅子这么大,咱们都挤在一处,多不方便。伯思和仲熠,我安排他俩去了玉衡院住。那边临着街,从侧门出去不远就是燊州城里最大的书院,方便他们以后念书。彩之嘛,我安排她住到了碧荷轩,那边临着水,景致好。”
林玉慈听他说着,脑子里飞速盘算。想来想去,只觉得三个孩儿小,分散住到别处,一则不放心,二则觉得冷清。
她反对道:“伯思、仲熠两个还好,男孩子,住到一处还有个照应。你把彩之搬出去住可不成,她胆子小,夜里害怕起来,可如何是好?”
她梗着脖子,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看上去很不好惹。
沈铎严却一反常态,没有硬碰硬,在她脖间来回蹭了蹭,放柔了声音劝道:“别的世家闺秀像她这样大的时候,早分出去单住了。你不能像老母鸡一样,把她护在翅膀下护一辈子吧。总归你得放手,让她学习如何独立面对,如何管教下人。再者说,她现在也大了,住在一起不方便,嗯~~”
最后一个字,九曲十八弯,分外魅惑。
林玉慈脑子木木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问道:“她一个小姑娘,能耽误咱们什么呀?”
沈铎严朝她脖颈吹了口气,说道:“自然是,生老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