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们想得美,以为这天下都是高家的不成?目无法纪,一帮子蛀虫!”
沈铎严冷哼一声,又愤愤说道:“不用理他们,如若再闹,就让他们去报官。我就不信,这么点子破事,大理寺卿还能偏袒他们不成。”说完,摆摆手,屏退了孔栾。
屋子里只剩下沈铎严和得易主仆二人。
沈铎严略微顿了顿,从刚才暴怒的情绪中转换出来,抬眸问得易:“府上的暗卫,现在有多少人?”
“十二人”,得易脱口而出,“您回京之前,有一半人手日夜护着莱芜院,自王妃生产后,又增派了两人过去,现如今王妃和三个小主每人都有固定的暗卫护着。您大可放心。”
“我回京之后,可否安排专人护着我?”沈铎严认真地问。
得易一时被他问得有些发懵。
您可是赫赫威名的“赤面阎罗”,身披白甲,跨骑战马,迎风一站,都不知要吓退敌方多少兵将。现如今回到京城,整日里除了上朝便窝在家里看书看孩子,还需要安排专人护着嘛?
于是,得易开玩笑说道:“以王爷的身手,现如今满京城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对手来。”
得易的玩笑,并未让沈铎严放松,他一本正经又追问道:“那就是没有喽?!”
得易自知失礼,便不敢再继续玩笑,正色回道:“现如今日常护在您左右的,只有两人。”
沈铎严一听,急声吩咐道:“哪两人?你速速与我找来,让我瞧一瞧。”
得易遵了吩咐,忙出去找人,不过须臾功夫,便领了两人重又进来。
那二人一高一矮,均是一副利落的短打扮。单单几步路,便看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本色,举手投足轻快利落,脚步无声,尤其眼睛,十分伶俐明亮。
从进门那一刻起,不过几个眼神,便把屋里的布局陈设,尽收了眼底。
两人走到沈铎严面前,跪拜行礼,嘴里齐声喊了一句:“参见王爷。”
“免礼,请起,抬起头来。”
两人一改低头敛目的样子,抬头对上了沈铎严的视线。沈铎严细细打量二人。
他二人有八九分的相像,都是容长脸,细长眉眼,跟上午闯入沈铎严视线的那人,全然不同。
沈铎严心头的疑虑便更深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解,跟两人攀谈起来。问题无非绕不过,“哪里人士”“姓氏名谁”“祖上可曾有从军戍关之人?”
那二人恭恭敬敬一一回答,并且告诉沈铎严,他二人乃是同胞兄弟,年岁上差了三岁而已。若论渊源,他们和沈家确实还有些切不断的联系。
当年二人的父亲是沈铎严父亲沈澄手下的一名普通参军,不幸战死沙场,母亲撇下他二人改嫁他人,孤苦无依的二人便被沈澄收养到府里。长到八九岁时,又因迷恋拳脚功夫,央求着进了暗卫营。
沈铎严素来敬重战死沙场的勇士,听他二人如此这般讲述了身世,自然怜惜之心更盛。
临了时,吩咐得易给二人赏赐了不少东西,这才作罢。
目送那二人离开,沈铎严的眸光,不由又沉了几分,头一次觉得自己身边有了危险气息。
很明显,这二人不是他要找的人,而让他起了疑心却又找不到的那个人,便如埋在身边的一颗地雷,不知何时,便会爆掉。
这事儿,还得从首饰说起。
今日下朝后,沈铎严特意绕到锦翡轩,给林玉慈挑首饰。
陵王殿下大驾光临,店老板自然不敢怠慢,特意收拾了楼上的雅间,来接待沈铎严。
当时,楼下客人如流,唯一的楼梯由沈铎严的随从把守。楼上雅座里,沈铎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
沈铎严虽然是第一次光临,却实打实是一个身家丰厚的皇亲贵胄。现如今家里妻妾两房,小心谨慎伺候好了,日后必然会多多惠顾。
店家打的一手好算盘,献宝似的,把店里镇店之宝、最新款式,不管黄的、红的、白的,还是翠绿的,统统给沈铎严摆到了面前。
沈铎严看的直眼晕,平素没有留意过,女人的首饰,居然也这么多花样。
店老板笑着让他慢慢挑,转身下楼去给他倒茶。不一会儿,茶盘却由旁人给送了上来。
那人穿了陵王府侍卫的衣服,初看不见异常,当他左手拎着茶壶给沈铎严倒茶时,右手却把箭袖暗暗藏在身后。
左撇子?沈铎严状若无意侧身朝他身后看去,隐约可见玄青滚了蓝边的袖口处,好像是隐隐绣着一个暗纹的“陵”字。
陵王府上的规矩,凡是需要暗卫近身保护时,才会让他们穿上侍卫的衣服跟在身旁。为了加以辨认,便在袖口处做了一点点区别。
可今日出门时,并未吩咐得易安排暗卫近身保护。
这人,又是谁?
沈铎严抬眸看那人一眼,只见他一张国字脸,四四方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牛眼一般大小。
沈铎严更疑惑了。府上暗卫选拔标准,他也了解一二,第一点要求便是五官平平,放在人堆里绝不会引得旁人的注意,便于隐藏。而那人的方脸圆眼,却过于突兀,初看第一眼,便能让人记下。
沈铎严疑心重重,抬手欲抓住那人手腕一看究竟。不料那人一慌张,手上一歪,茶壶里的开水尽数倾斜出来,湿了沈铎严的半边衣袍。
趁沈铎严忙着躲开水的功夫,那人喊了一声“王爷恕罪”,守在楼梯口的侍卫一窝蜂涌进来,连带着店老板也领着几个小二过来查看。
慌乱之中,那人早已溜之大吉。
沈铎严当场盘问了侍卫和店家。店家一口咬定是陵王府上的人,有衣袍为证,故而才放心大胆把茶交给那人端上来;而侍卫营的人,又只顾着留意外人的一举一动,并未留意身边人的动向。沈铎严形容之下的那人,旁人皆叫不上名字来。
等侍卫们反应过来,追出去查看时,街上人潮如织,那人早跑了个无影无踪。
沈铎严把事情一五一十告于得易,得易不由也抓了抓头,露出疑难神色。
那人是谁?又怀藏了什么目的?
若为刺杀,当时无非是一个绝好机会,可他并未动手。如若不为取沈铎严性命,那人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势必又存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主仆二人一时分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