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闵朝的邻邦,是西洲朝。两个国家征战数十年,素来有些渊源。
西洲朝的开朝皇帝夏安泰,跟沈铎严爷爷沈重阙,两人乃是同乡发小。奈何跟了不同的人,站了不同的队,最终走向对立。
两人战场厮杀几十年,各自成为领军人物,却谁也不能战胜谁,无奈各退一步,成立了各自的王朝。
两个国家隔河相望,成了邻邦。
沈重阙死后第二年,一辈子相爱相杀的夏安泰也一命归西。自此北闵和西洲的边境,倒安稳了十数年。
休养生息已久,西洲积攒了些国力,便开始蠢蠢欲动,意图蚕食吞并北闵。
探子报北闵的段太尉和沈铎严,两位主帅都回了京城。边关没有主帅镇守,这于西洲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西洲太尉夏文轩,暗暗集结兵力,偷袭北闵的边境城池玉昭,并且得手。
沈铎严此去,便是奉旨收复玉昭。
沈铎严率领三万兵马,先到达龙岗山,汇合西山大营的五万兵马,一共八万大军,浩浩荡荡赶往边境。
二月初八,大部队在玉昭城外一百里的地方,驻扎下来。
三月十六日,北闵大军和西洲大军,第一次发生正面大战,沈铎严生擒对方两员大将,杀敌无数,却因为玉昭城特殊的地理位置,一时未能收复。
玉昭城依着玉璧山而建,向东看,是一马平川的北闵大平原;往西看,翻过山头,是西洲扼守在玉璧山的十万驻军。
此番收复失地,难度颇大。
即至第三年腊月,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双方进行了数十起大小规模的战争,依旧未能分出胜负。
玉昭城多次易手,在西洲手里几个月,又回到北闵朝几个月。连年征战,老百姓苦不堪言,双方战事焦灼,也都露出疲态。
又一年秋,尚未入冬,气温骤然,突降大雪。西洲大军御寒军衣未能送到,一时间冻伤冻死无数。
沈铎严瞅准时机,排兵布阵,一举奇袭西洲大军老巢,俘主帅,杀副将,歼敌数万人,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此乃著名的玉璧大战。
此一战,玉昭重回北闵朝的版图之中。西洲彻底伤了元气,夏家王朝不得已签了降书,甘愿纳贡称臣,边境再次恢复安稳。
沈铎严飞鸽传捷报,京城之内皆是喜气洋洋。
皇上御封沈铎严为一字并肩王,特赦日后上朝不用行跪礼,另赏良田万亩,金银万两,绫罗绸缎各千匹。
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冯至才,亲自到陵王府上宣旨,一时荣宠至极。
陵王府正厅沧银殿内,沈铎严三个儿女,把冯至才团团围住。
“这位爷爷,您说我爹爹,不日便可回京吗?”沈伯思皱着眉头发问。
“我爹爹威武帅气吗?他们都说,我长得像爹爹,可是,我一点都不威武帅气呀。”发问的是沈仲熠。
“我爹爹回来,会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沈彩之嘴里吃着绿豆糕,小脑瓜里依旧惦记着吃的。
姗姗来迟的林玉慈,一进门便见三个捣蛋鬼,围着冯公公问个不休,很是失礼,忙走过去把三个孩儿拉到身后,冲冯公公道歉道:“让公公见笑了,孩子们还小,不懂事,望公公莫怪罪。”
冯至才笑着摆手,说道:“王妃过谦了,三位小主聪明伶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杂家真是替王爷和王妃高兴呢。今日杂家奉万岁爷旨意,特把圣旨和封赏送到府上,恭喜王妃了。”
冯至才说完,站到厅前,高声宣读了圣旨,卷好递给林玉慈,又把皇上的封赏礼单,一并递了过来。
林玉慈接过,冲赵管家使个眼色。赵管家忙取出一锭金子,塞到冯至才手上,说着劳烦公公,小小敬意,请公公吃酒等话。
冯至才推拒一番,倒也接了过去。送走冯至才,皇上的赏赐,如流水一般,络绎不绝抬进了陵王府。
沈伯思、沈仲熠和沈彩之兄妹三人看着堆满院的箱笼,偷偷议论开来。
“你们说,爹爹会不会藏在箱子里?”沈仲熠脑洞大开。
“爹爹藏在箱子里,会不会偷吃好吃的?”沈彩之小吃货,永远离不开吃。
“你们说什么呢,爹爹他可是兵马大元帅,怎么会做这样有失体统的事儿。”沈伯思年纪虽小,颇有点偶像包袱。
“那你说,爹爹怎么回来?”三兄妹对于打仗,一点概念也没有。想着他们平常出门坐轿子,乘马车,如若爹爹回来,坐在箱笼里,被人抬回来,也没什么不可能。况且那些箱笼又大,坐进去一个人,绰绰有余。
于是,三个人一商量,挨个开箱翻找起爹爹来。
林玉慈不过回内院换了换衣服,再到前院时,就见三个儿女把满院箱笼翻了个乱七八糟。绫罗绸缎,乱做一团,金银数个摆在当院,而三个小祖宗正在一边找,一边喊着:“爹爹,别闹了,你快出来吧。”
林玉慈又气又急,哭笑不得。
此后,陵王府的日子,便掰着指头数着过。从正月初一,盼到元宵节,又盼到二月二龙抬头,一直盼到春暖花开的寒食节,依旧没盼来沈铎严的影子。
直把林玉慈的心,给等疲了,三个小奶娃的热情,也消耗殆尽。
这一日,艳阳高照,按照惯例,林玉慈安排府里下人们打扫庭院。
“云来,把我房里的被褥拿出来再晒一晒;侍月,去把给王爷预备的新长袍拿出来再浆洗一遍;翠枝,把西厢房外的窗楞再擦一遍;鲁妈妈,把院子里海棠树下的花瓣扫一扫;得易,安排暗卫营的兄弟,把廊下挂的灯笼,都擦一遍……”
林玉慈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而且派活的时候,很是注重因人制宜,充分考虑每个人的能力。
众人也不敢反驳,自顾自忙碌起来。
林玉慈让丫鬟搬了一把椅子放到月台上,她坐着监工。
沈伯思、沈仲熠和沈彩之三个小家伙,则拍着手在院子里玩闹,嘴里说着“爹爹就要回来了,三个宝宝好开心,最开心的要属娘亲。”
他们的话,让林玉慈脸上红了红,叫过来假装生气呵斥道:“谁教你们的?”
“我们自己看出来的。”
“羞羞,不许再说了。”
“为什么?娘亲,难道爹爹回来,您不开心吗?”
林玉慈无语,三个孩儿一见,哄一下散开,又跑出去玩了。
“娘,开心,娘,开心。”
林玉慈脚边,站着一个小奶娃。他听三个大孩子说着顺口溜,便也学舌一般,嚷着“娘,开心,娘,开心。”
他刚刚学走路,扶着墙根,一步一步地迈着,不敢撒手。
林玉慈听了,哭笑不得,低头刮一刮他的小鼻子,佯装生气说道:“你可不许胡说,否则我可生气了。”
小家伙知道林玉慈跟他玩笑,抬手伸向林玉慈,要她拉着他,去追三个哥哥姐姐玩耍。
林玉慈抬手牵起他,正预备往外走,不料,面前突然站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