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等那矮胖婆子驱散,她“嗷”地喊了一嗓子,便冲回了屋里。
矮胖婆子笑了笑,转身张开双臂,做出一副轰鸡赶鸭的姿势,把那些猫又给驱散了。
不一会儿,那些亮晶晶的圆球球,一对对又四散开去,落在其他房上的屋顶上。
“好了,好了,都赶跑了。”矮胖婆子回屋来重新关上房门,冲林彤佩说道:“二小姐快收拾一下,歇着吧。”
林彤佩看一眼靠在门后依旧喘粗气的柳儿,瞪一眼,恶狠狠说道:“要你有什么用,没用的家伙,还不赶快过来伺候我卸妆。”
柳儿一听,“嗳”了一声,强打起精神来,向林彤佩走去。
没想到,她人还没走到林彤佩跟前,旁边白生生的窗户纸上,突然,就映出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起初,那影子一动不动,不一会儿,越来越靠近窗户,“咝咝啦啦”地用爪子挠着窗棂,并且发出一声紧似一声的“嗷呜”声。
柳儿吓得忙缩着手脚往内室挪,林彤佩此时正坐在窗前的梳妆镜前,本能起身也想往后躲一躲。没想到,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揉一揉摔疼的屁股,林彤佩更怒了,扭头冲柳儿吼道:“你个死丫头,不是说野猫都给赶跑了吗?”
“我~~我,我~~也不知道呀。”柳儿慌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手扶着帐子,两腿直打颤。
主仆二人正害怕之际,只听身后两个婆子小声嘀咕,高瘦的说:“这屋子,多少年没人住了,难不成是老王妃?”
矮胖的说:“我听说老王妃当年尤其喜欢猫,这院里便养了十数只呢。后来老王妃殁了,那猫便一只也寻不见了。”
她俩说得不清不楚,越是这样不着头尾的故事,越让人听着心生恐怖、汗毛直立。
林彤佩手脚并用,爬过去一把抓住柳儿,堪堪站起身,壮着胆子质问那俩婆子:“你们两个说的老王妃,是谁呀?”
两个婆子自知多嘴,不敢再多说,“噗通”一声跪下,各自扇了俩大嘴巴,说道:“奴婢多嘴了,二小姐您别多心。”
林彤佩更觉得有异,壮着胆子,又问道:“让你们俩说,就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一个字不许隐瞒。”
那俩婆子互看一眼,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
高瘦的说:“这院子本是王爷母妃当初所住的院子,十几年前,老王妃殁了之后,便空到如今。去年王爷筹备大婚之时,赵管家才吩咐人重新修缮一番,也因老王妃的原因,平常府里的下人们,都绕着这院子走,更别说进来瞧瞧了。”
矮胖的说:“是呢,据说当时老王妃殁得很不正常,先是撞墙自尽,脑袋上撞了碗口那么大一个血窟窿,被救活之后,她又拿刀把腕子划了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地,幸亏小王爷及时回来发现了,又救了下来。
按说这样命不该绝,老王妃就该断了死的念头,踏踏实实守着小王爷,把他养大成人才好。谁知,她当时就跟中了邪一样,最终还是乘人不备,用三尺白绫把自己吊死在这根横梁上,可惜呀。”
矮胖的婆子边说,边指了指自己头顶那根灰突突,一抱多粗的横梁。
林彤佩和柳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瞧了瞧,越发觉得阴森恐怖,吓得抱在了一起。
高瘦的又说:“听府里的老人说,老王妃当时指定是中了邪,嘴里喊着神啊鬼啊的,赵管家不知请了多少尼姑道士诵经驱邪,却也都不管用。可见这邪气,必然法力高强,老王妃这样尊贵的人尚且如此,普通人如若被它缠上,定然也是必死无疑。”
林彤佩听了心里怕得要死,却只能壮着胆子斥她们俩道:“你们俩闭嘴!本小姐~~~不怕~~神~~鬼~~那一套,少在这边~~装神弄鬼~~吓唬我。我知道,无非是嫌我刚才使唤你们,你们心里不痛快,就拿这个吓唬我。
我娘说过,你们这些婆子,最是可恨,伺候主子时,嘴上毕恭毕敬,心里却一肚子坏水,少不得就冒出一个坏招,为难为难主子。该打!”
两个婆子一听,忙跪地磕头,说道:“二小姐饶命,奴婢们不敢编造,都是实话实说,还望二小姐明鉴。”
磕完了头,见林彤佩没反应,自抬起头来瞧,不料,却一个两个露出惊恐模样,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响,又跪地磕头,嘴里喊着:“老王妃饶命啊,奴婢们不是有意冒犯的,还请老王妃饶了奴婢吧,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林彤佩纵然胆子大些,这时候看她俩这样子,也是害怕得紧,只觉得这屋子像是四面透风一样,吹得她浑身发冷,连头发丝都要炸起来一般。
她不敢往后看,只壮着胆子,冲两个婆子吼道:“你们~~少~~吓唬人,小时~~我哥不~~知给我讲了多~~少鬼故事,我爹~~爹说,这世上本~~没鬼,都是些~~人吓人~~的玩意。”话虽这样说,可她结结巴巴、语不连贯,分明已经露了马脚。
面对她的恶语训斥,两个婆子丝毫不理,只一味冲着她身后的窗户磕头。
林彤佩壮起胆子,和柳儿缓缓回头看去。只见白色窗户纸上,晃晃悠悠,映出一双脚。
脚上穿着绣花鞋,鞋尖上还缀着一对儿鹌鹑蛋般大小的珍珠。长长的裙摆掩到脚面,一层一层,随着秋风摆啊摆的。
林彤佩吓得话也不会说了,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问道:“老~王~妃,是~吊~死~的?”
两个婆子说不出话来,只不停点头。
这时,屋外又响起一声凄厉的“嗷呜”声,穿破夜空,透着诡异。
柳儿不过刚刚十四五岁,哪儿见过这个阵仗,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林彤佩一手拽着柳儿,想放又不敢放,心里猫爪狗挠一般难受。不抓着东西,害怕的紧,可手边唯一可以抓的柳儿,此时却晕了过去,死沉死沉的,靠在她身上。
林彤佩缓缓把柳儿放地上,她自己也半跪在那里,壮着胆子冲窗外那影子喊道:“我不怕你,我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你的,你去找谁。你死那会儿我才一岁,一岁的小孩怎么可以害人呢?是不是?求你了,放过我这一回吧。”
原本气势汹汹的口气,说到最后竟然颤抖着带上了哭腔。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窗外那影子晃得更欢了,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就是林家二小姐林彤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