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琅对苗疆的印象不多,只知道那里的民众都会养蛊,是比较危险的民族。
“苗疆巫王身份很高么?”钱琳琅问。
“苗疆之主便是巫王,巫王之子就相当于我朝太子,自然不能像平常一样,随便找个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和亲。”
“这就是太后不追究世子的原因?”
找回永安公主,可以继续和苗疆结亲,是南晋需要的。可是,有谁能想到,曾经的泱泱大国南晋,竟然会向素来野蛮未受教养的苗疆低头。
要和亲,还要嫡亲的公主,这对南晋来说,简直是一种自降身份的侮辱。
“南晋需要这场和亲,来保南晋南方的安定。”
钱琳琅笑了笑:“贾广还真是死有余辜,大好山河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
季挽将她抱回被窝里躺着,柔和地说:“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事不是你该考虑的,想多了费心神。”
钱琳琅任他把被子给自己盖好,漫不经心地说:“不想就不想,左右这也是你该头疼的事。
不过,我还有件事情想不明白,和亲应该是里布的事,怎么会惊动内阁?你们什么事都管,不是要累死了?”
“永安公主失踪后,礼部尚书始终忧心忡忡,他年纪大,身体扛不住就病倒了。这一病竟是卧床不起,和亲的事就被交托到了内阁。”
“到内阁就该你们一起头疼了。”
季挽笑而不语。
眼下和苗疆和亲是大事,若是谁能办妥,对于竞争次辅自然更有利,哪个人不努力?
况且,这件事如果办不好,南晋就麻烦了。现在的南晋满目疮痍,已经禁不起战火了。
身为南晋臣子,他有责任给南晋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好在贾广已死,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虽然不认识永安公主,但是我觉得她以后不会容易的。南疆和南晋的风物大大不同,适应起来都是问题不说,还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女子和男子不同,男子可以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相敬如宾,女子大多却不能。可能是受风俗习惯的影响吧!”
季挽当然知道去外邦和亲的公主大多没有好下场,可是这个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自然也不会多想。
“时候不早了,你先睡。”
钱琳琅闭眼:“那你去沐浴吧!”
季挽沐浴的时候还在想,钱琳琅的抱怨其实也不无道理,作为女人,她更能感同身受。
男儿是要保家卫国的,结果却要用女子去平息战争,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国家的可悲之处。
季挽的心情有几分沉重,但是很快就释然。人力有限,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自己掌控中的。
他匆匆洗完,回去挨着钱琳琅躺下。钱琳琅还没睡着,只感觉一阵潮湿的水气袭来,接着就被拢进怀里。
她侧头看了眼季挽,复又闭上了眼睛,低声道:“洗完了?”
“嗯。”季挽给她调整好睡姿。声音温和,“睡吧!”
“不太能睡着,一睡着就做梦。”
“嗯?”
“我这几天总是梦见我母亲,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年没有去祭拜的缘故。”
说起来也是不孝,她这个做女儿的,实在是失职。母亲当初生养了她,清明寒食她却没有祭拜过,倒像是白养了。
“今年清明我同你一起去。”
“嗯。”钱琳琅枕在他的手臂上,缓缓闭眼,不管有没有睡意,还是要尽快睡着,不然明天又没精神。
季挽忙了一天也是累了,他垂首啄了啄钱琳琅的额头,也闭了眼睛。
永安公主要和亲的消息,算是秘密,除了朝堂重臣,没有几个人知道,就是怕有心人用永安公主和玄空私奔的事来破坏。
该进行的始终没落下,南晋再没落,也曾经是泱泱大国,嫡亲公主出嫁的体面,是一定要有的。
永安公主一直被囚禁在太后宫中,只要她出门,就会前呼后拥,一群人跟着。
她从小在白云观,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时脑子习惯。等她知道的时候,是宫女们捧来嫁衣让她试穿。
永安公主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她打翻了盛嫁衣的托盘,凤冠摔在地上,最大的那颗珍珠被摔了个粉碎。
宫女们自然不敢对抗公主,让人去报了太后。太后没有多少生气的表情,永安会反抗,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带着自己最信任的嬷嬷,去见了永安公主。永安见了太后,连面子上的行礼都不做了,她冷眼看着太后,道:“您想把我送给谁?”
太后秉退左右,屋里只剩下永安公主和她。
她态度冷漠,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冷声说:“是嫁,不是送。我皇家的女儿何等尊贵,怎么会被当成礼物?”
“呵呵……”永安公主冷笑,“敢做还怕人说,您真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
“你见过哪个礼物会有十里红妆?等你出嫁的那天你就可以看到,我给你的东西,是这全天下的女子都期待的。”
“我不稀罕!我只要自由,你放我走,现在就走!”
太后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怜悯,语气更甚:“永安,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为什么一点也没有继承我的优点?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跟我讲条件的权利么?”
永安公主脸色苍白,被带回宫里的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她很想玄空,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惬意,很自由。
“您当初把我送出宫里,不就是不希望我和其他皇家女儿有一样的下场么?您现在却要强迫我嫁人,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么?”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太后就一肚子生火。她瞪着永安公主,咬牙强忍着自己发脾气,让自己看起来只有冷漠。
“你是我第一个孩子,我当时在宫里的处境不好,自然不希望你受我的牵连。
后来不接你回来,也的确是不希望用你的终身幸福,做笼络人心的筹码,可是你辜负了我,让我很失望。”
永安公主站得笔直,看起来坚强不可催,但面上苍白的神情,却无不透露着她的脆弱:“所以你反悔了么?”
“是你把唯一的筹码摒弃了,我才不得不这样做。永安,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明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