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现在是水深火热。
柳孤月在星陨楼出了事，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好在御医的诊治是琮王殿下只是暂时昏迷，身体并无大碍，睡醒后应该就会好了。
每天有御医过来针灸，连续了两天，柳孤月才醒过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容初。
白先生亲自跟他说了发生的事，以及文武百官的反应，还有他翻转急下的口碑。
柳孤月刚醒来浑身没力气，脑子也不太清楚，不过也大致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好手段，也不知是给他用了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夺了他的玉牌。
“御医有从我身体里检查出是什么药么？”
“没有。”
柳孤月冷笑：“看样子是遇到高手了。”
的确是高手，不管是从药理上，还是从心机手段上。
要说攻心之术，能及得上自己的人太少，对方只是抓住了他的弱点，让他方寸大乱。
母妃受的苦，以及母妃的死，还有自己死里逃生，受的那些非人受的苦，都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不是个胆小的人，痛苦越深，他的反击就会越重。可是在他反击的这条路上，他伤害了容初。
本来已经没有弱点的人，硬生生被容初捅了个窟窿出来。这个窟窿在流血，一直没有停过。
柳孤月第一次心生倦意，觉得自己活得不像个人，更像是一个复仇工具。
如果工具可以选择的话，还愿意做工具吗？谁不想活得像个人。
“是七号杀了所有留值暗卫，不然那个人不会成功的。”
七号是谁，柳孤月是没有印象的。他的护卫不管是明处的还是暗处的，都只有一个代号，留在他印象里的当然也是代号。
“没有追踪到？”
“没有，七号是反侦察能力最强的，只要他不主动现身，谁都没有办法。
不过，他最多也就能逍遥半个月，没有药他撑不住的，就算撑住了也得去他半条命。”
柳孤月未语，星陨楼的药，他是知道的，最是刚猛霸道不过。没有延缓毒性的解药，七号最多挨过两次。
“殿下，那个女人把事情闹大，吴家那边也很不高兴，吴阁老虽然没说什么，吴夫人好像很不开心。”
柳孤月神情冷淡：“惯的她，不用理会。”
白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还要结亲吗？”
柳孤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几时说过结亲？”
“吴阁老这个人滑得很，结亲是最好控制他的机会，府里这么大，不过是多养个闲人，吴家看重的是琮王妃的名头。”
柳孤月眼神一冷：“王妃刚过世没多久，本王还在守制，先生是忘了吗？”
柳孤月的眼神极为平淡，却看得白先生心里一惊。他赶紧跪下，诚恳地说：“殿下，属下知错。”
“我是鳏夫，这一点先生要记住了。”
白先生低着头，心里震撼，想劝说又不敢。
南晋建朝百年，向来只有妻子给已故丈夫守节，哪有丈夫给妻子守节的？
就算有，也是那些小门小户的例外，或者是压根娶不起续弦的人。
琮王是何等尊贵，怎可做鳏夫？
这时侍卫说，吴小姐派了人来送汤。白先生看了眼柳孤月，见他没说什么，才让人进来。
进来送汤的是两个婢女，一穿红衣，一穿一白衣，姿容均是上乘。
红的打扮得花枝招展，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媚态。白的像是小家碧玉，看起来楚楚可怜。
“奴婢参见王爷。”两个婢女盈盈施礼。
这是花娘闹起来后，吴家人第一次上门。派这么两个美娇娘过来，意图再明显不过，是想试探柳孤月的口味。
柳孤月靠着床榻闭目养神，未语。
白先生问：“你们两个端的是什么汤？”
红衣婢女道：“奴婢端的是乌鸡汤，我家小姐说是最养精神的，让殿下务必要尝尝。”
白衣婢女也不甘落后，接着红衣婢女的话，说道：“奴婢端的是冬瓜羊肉汤，可以暖身子。”
要不要留，要留哪个，白先生实在是做不了主。
原本他以为，殿下是想利用婚事来拉拢吴家，现在看来不是。
殿下好像很痛苦，因为王妃的去世，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殿下还是个情种？
“殿下，您想喝哪个？”
柳孤月缓缓睁眼：“王府在守制，不能食荤腥，你家小姐不知道么？”
红衣婢女明显更不知死活，娇声道：“殿下，这好歹是我家小姐的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让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
柳孤月一抬眼睛看向她，红衣婢女对上他的眼神，手一软，托盘掉在地上。
哗啦啦……
精美的瓷器摔了个稀巴烂，热汤也滚了出来。
白先生看了，暗道：“果然美丽的东西都不长久，这瓷器做的精美，竟是这般易碎。”
柳孤月轻嗤一声。
白先生赶紧出列：“混账东西，你主子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殿下说话轮得着你插嘴！”
红衣婢女满眼含泪，娇声道：“殿下……”
她尾音拉得很长，又娇又酥，听起来像是烟花柳巷口，拿着帕子招揽男人的技子。
白先生瞳孔一阵，算是明白了吴家小姐的用意，这是在拿花娘说事儿。
不用想也知道吴小姐这是在吃醋，又想假装表现自己大度，琮王喜欢这个口味，她便亲自给他挑选。
白先生忍无可忍，冷声道：“拖下去杖毙。”
杖毙两个字，吓坏了红衣婢女，她软在地上，一味的求饶命。
很快有侍卫进来，要拖走红衣婢女。侍卫生得人高马大，抓人的时候就像抓一只小鸡。
红衣婢女除了求饶还挣扎，惹怒了侍卫，那人握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扭，红衣婢女的手就被扭成了麻花。
咔嚓、咔嚓、咔嚓……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白衣婢女看了那场景被吓得脚软。不过她是吴家长大的，没少见吴夫人戕害妾室，算是见过些世面，手稳着，汤没掉。
柳孤月冷清地说：“她留下来是想一起死，带出去。”
白衣婢女赶紧起身，撒腿就跑：“王爷不要生气，奴婢这就消失。”
柳孤月要杀人，白先生敢不从么？他的声音又高了几分：“拖出去一块杖毙！”
柳孤月听着外面的惨叫声闭眼，道：“王府都在守孝，她们敢花枝招展，不知死活的东西，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