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来了不是很正常嘛,仅仅是被逮去问话,又不是真的违法,他估摸着如果是邵东研的话,大概当天问完话就被放出来了。
但想想如果是那位顾警官的话,或许还能额外刁难他一下。
以那位的性格,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杜秋怀总觉得这件事还能有反转。
他很在意那个小记者的话。
如果按她的意思,她在蹲一个大事件,那这个大事件大概率不会仅仅是出轨离婚这样的事。
跟肖蓉蓉有关,那确实不是个小案件。
但杜秋怀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极其不想跟其有关系。
他见到张雪梅,想起自己那个平时冷漠,但关键时刻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母亲,他动了恻隐之心。
但调查完真相之后呢?
知道真相又有什么好处,还不如不知道。
温情是真的,但冷漠也是真的,爱是真的,但贪婪也是真的。
杜秋怀在网上预约了明天去看守所,在开庭之前他要去见一见张雪梅。
他正准备上床睡觉,却收到了一个电话。
【杜秋怀,我们做个交易吧。】
电话里说一个女生,声音清冷,没有什么感情,像极了屋外冰凉的天气。
【陈卓?】
【是我,你要帮俞白雯打官司,我可以帮你做证人。】
陈卓声音跟他印象里不大一样,不像那个机灵可爱的小女孩。
【但是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要跟你面谈。】
陈卓蹲邵东研蹲了几个月,必定有她的原因,想来她这个忙,也是与此有关。
【我看一下我的日程安排。】
杜秋怀看了一眼安排,最近时间都被排的满满当当,最快的也要一周后 。
【下周一怎么样。】
【不行,明天我要见到你。】
【我现在在A市。】
【我去找你。】
【后天吧。】
【好吧,后天中午。】
杜秋怀挂断电话,打开电脑,开始理顺张冬梅的案子。
在医院里,杜秋怀就嘱咐过张冬梅,她是因为儿子去世过度伤心,因此找人希望给席斌一点颜色看看,让席斌受点小伤。
而被他雇佣的伤人者,因为发现席斌不在家 便伤害了席斌的母亲。
因为受到的指示仅仅是受点小伤,所以在可以杀害席斌母亲的情况下,没有杀害,而是划了胳膊一刀子。
第二天杜秋怀驱车去往看守所。
他约了早上八点的时间,因此他起了个一大早。
冬日的早上气温依旧是极低,甚至早上的草丛中,枕木上,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晚上结下的霜。
看守所里更是阴冷,整个空间都是灰暗的,许多犯人被关到一起,警察主持着秩序,人很多但却以外的井然有序。
没有说话,没有小声细雨2,有的只是长长短短的呼吸声。
杜秋怀在看守所见到张雪梅的时候,张雪梅精神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她被押出来的时候双手带着手铐,身上穿着A市看守所的橙色外套。
跟看守所其他的犯人没有什么两样。
他如实告诉了她林阜晨事件的来龙去脉,隐掉一些与事件无关紧要的人名和情节。
他没告诉她自己的结论,没指责她的教育方式,没发表一切个人评论。
只不过是平铺直述。
但看守所里的张冬梅还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我们家小孩这么乖,怎么可能去作弊呢!”原本还算平静的张冬梅一听见林阜晨的负面评价,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就像那天新闻节目里一样。
“我就说席斌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个臭小子,学习学习不好,还天天去搞歪门邪道,他能上实验准是他妈妈给人睡了哦!他妈就是个不正经,天天勾引男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杜秋怀见过席斌母亲,那是个颇有气质,尽管有些年纪,但却风韵犹存的女人。
她受伤那天涂着红色的指甲盖,涂着红色的唇,十分漂亮。
但漂亮不应该是被攻击的理由,更不应该因为周围是丑的,就拒绝任何美的事物。
人们攻击美的事物,往往是因为自身的丑陋。
“晨晨就是太乖,那个狗东西问他要钱,他就真给吗,傻孩子不知道告老师!”
“杜律师,你说他们老师是不是跟那些坏孩子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家晨晨!!”
杜秋怀没说话,没反驳更没同意。
大概张雪梅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宝贝儿子,到底为何而死了吧。
探视时间很短,他没空听她唠叨,杜秋怀把开庭要点一条一条给她捋过,时间也就到了。
直到杜秋怀走出看守所,她的表情都保持着一种死亡一般的空洞。
很多时候父母是不懂子女的,很多时候他们是最亲近的陌生人,很多时候他们的症结一生都无法打开。
是的了,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这些想法感同身受。
中午纪思瑜约饭,这次纪思瑜居然出乎意料的要请他吃饭。
新年将至,街道到处喜气洋洋,杜秋怀一从阴冷的看守所出来,就感受到了一阵暖风。
“秋怀!!”纪思瑜从背后叫住了他,“好久不见啦!”
纪思瑜笑得眉眼弯弯。
“昨天才见。”杜秋怀也笑了。
原本觉得世界阴郁,毫无希望的他看见了纪思瑜,突然觉得阳光正好。
冬日的暖阳洒在少年人的头上,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场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杜秋怀打趣道。
自从上次杜秋怀生病被他照顾了一晚,纪思瑜胆子越来越大,从前也就是偶尔接触一下,而现在这人天天跟他勾肩搭背,手也四处游荡,不知放哪。
“规矩点,这么多人看着呢。”纪思瑜揽着杜秋怀的腰,手却不老实,在腰上捏来捏去。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手感挺好,忍不住就…… ……”纪思瑜说着,但手却没放下。
?????
手感好?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杜秋怀给了纪思瑜一个白眼
“纪思瑜,你是不是没捏过姑娘,所以落着我就开始了?”杜秋怀嫌弃的问道。
但他却没组织纪思瑜,任由这狗东西捏来捏去。
“姑娘哪比得上你,你看你的肉,紧致,结实,一看就是练过,肌肉的手感就是好。”
杜秋怀心说你还知道我练过,就你这小身板,我一下子能打你三个。
“纪老师,我教你个法子,让你能有加倍的快乐。”杜秋怀邪笑道。
纪思瑜见他表情,觉得这家伙又不知道有什么坏主意,但他还是一脸无辜请教道:“杜先生有什么好主意?”
“不如跟我去练练,保证你练的浑身结实,到时候就可以捏自己了,想捏多久就捏多久,想什么时候捏,就什么时候捏。”
害,杜律师能有什么坏心眼子呢。
“我谢谢您!”纪思瑜心说我跟你去不得让你打个半死。
无论什么功夫,拳击也好,跆拳道也罢,学打人之前的第一节课都是学习怎么挨打。
真好,眼前这人有了正大光明的揍自己的理由了。
“我认真的,防身。”杜秋怀还真有点想拉着纪思瑜去学拳击。
他们相遇那天,就遇到了一个持刀的歹徒,他并不指望练拳击能打倒什么人,但防身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了不了,我怕你揍我。”纪思瑜只当他是开玩笑。
“我舍不得。”杜秋怀一脸认真。
他是真舍不得,那个一直找他,鼓励他,照顾他的人,他怎么舍得揍他。
“我怂。”
…… ……
他看出来了,纪思瑜是真怂。
“罢了,以后我罩着你。”杜秋怀一脸恨铁不成钢。
纪思瑜说请客,便是真请客,他拉杜秋怀来到了一家生意火爆的麻辣烫店,因为在学校附近,又正值饭点,店里涌入了一群穿着蓝色校服的男男女女。
两个人成年人,或者说两个成年大叔似乎跟这里格格不入。
“秋怀,我可以去投奔你吗?”
纪思瑜在一群学生之中好不容易抢到一个桌子。
他一脸可怜巴巴,瞪圆了眼睛,望着杜秋怀。
“我租的房子要被房东收回去了,说是儿子结婚买房子钱不够了,得把这套房子买了才差不多能付齐全款。”
纪思瑜租的上下楼,是按年付租金的,按说还有半年才到期,但房东因为紧急情况要买房子,没办法只能请他搬走。
“买卖不破 租赁,你有权在租期届满之后再搬走。”杜秋怀吃着碗里的肉丸子,头也不抬回道。
一般来说,物权先于债券,房东是房子的主人,房东可以随便处理自己的房子,但有一种情况极其特殊,那便是租赁。
倘若出租在先,出售在后,承租人便有权利要求出租合同到期后再搬离。
“可是房东也很可怜呀,老两口忙忙碌碌半辈子,儿子终于要结婚了,我却赖在人家的房子里不走,这算什么呀。”
杜秋怀听到这才抬起头来。
他装作好奇的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看纪思瑜。
最后,他问出了这么一句:“纪思瑜,你是傻白甜吗?”
“A市的一套房子没有八百万也有五百万了,你一个交不起房租的人去心疼一个百万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