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最大受益人
荔枝杀2025-04-02 08:544,172

   章玉容看着面前的尸检报告,忽然陷入了深思。

   在这份报告中显示,雷弘深车辆的坠落点距离K18+200米路段垂直落差十五米,车上有且仅有他一人,没有发现任何第二人的痕迹。他的致命伤是枕骨粉碎性骨折,脾脏和肝脏贯穿性撕裂,损伤形态符合高坠撞击的特征。没有发现防卫性伤口和约束痕迹,也未检测出毒物和酒精含量超标。

   雷弘深的尸体已经交回给家属并按照流程火化,他当时出事故车子已经报废回收,想要再排查这个案子,只能先依靠卷宗了。

   看着报告上的字,章玉容的眼神昏暗不明,“于莺被发现的地方,和雷弘深的垂直落差还有十八米……”

   这时候,章玉容接到实验室的电话,高四清请她过去一趟。说是现场勘查痕迹照片有发现了。

   高四清咂巴了一下嘴,不紧不慢地朝章玉容开口:“章队,还得是我啊,就这么几张照片,要是别人,真不一定能给你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章玉容淡淡开口:“直接说你的发现。”

   高四清咳嗽一声,在电脑上调出霞光山那几张事故照片,然后指向其中的刹车油管,“看见这里的镜面反光没有?这是柠檬酸腐蚀金属的特点,我和化学方向的伙计已经做过模拟实验,可以确认这一点。”

   “雷弘深车祸的主要原因是刹车油管金属疲劳断裂——我记得没错的话,根据车辆保养记录的显示,死者近三年没有更换刹车系统部件,是符合老化失效特征的。”

   “如果是柠檬酸腐蚀金属,也就是说刹车油管很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周斯羽愣了一下,“真有事啊?那交警大队那边……”

   高四清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说:“不怪他们,先不说那会上头在抓政绩,从现场来看,无论是轮胎痕迹分析,还是车辆所呈现出的物理损伤,都完全符合单边事故的特征,再加上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这么结案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按照现在的状况看,你们怀疑这是人为制造的意外,我认为合理。”高四清又咳嗽了一声,还是严谨地补充道,“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断,毕竟我们手上只有卷宗和这么几张照片,我能说的、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已经足够立案了。”章玉容直接下出结论,然后说,“雷弘深的车祸现场还是有勘查的必要,你们尽快跑一趟霞光山,我会让交警大队联系你的。”

   如果雷弘深确定系被谋杀,那么蔺美云的问题就很大了。想到这里,章玉容的心已经沉底,也许于莺重伤和死亡的秘密就隐藏在这里,她不相信于莺只是到霞光山拍猫头鹰这么简单。

   想到于莺那部信号忽然消失在星园剧院的手机,还有她那些没有被找到的摄影作品,章玉容最后对高四清说:“星园那边,也麻烦你们伙计再盯一下了。”

   高四清摆手,“放心吧。”

    

   李思维刚赶到刑技的实验室门口,便看到章玉容和周斯羽从里面出来。他赶忙说:“章队,我们核查了雷弘深的财产情况,确实在里面发现了一些说法。”

   章玉容走得很快,李思维也不得不提快自己的步速。他追上去,“雷弘深名下有实际处房产,还有几千万的银行贷款,一年前,他和蔺美云各自上了巨额的意外死亡保险,受益人都是未成年女儿蔺嘉月,雷弘深死后,蔺美云作为监护人直接提取了这笔保险金。”

   不只是保险。

   章玉容的脚步一缓。

   在雷弘深车祸之后,蔺美云彻底接手了凌云科技,切远比保险要美味得多。雷弘深一命呜呼,蔺美云无疑是最大受益人,如果确认这个男人真的死于谋杀,那么她就是重大嫌疑人。

   想到蔺美云那张凌厉的面容,章玉容转身看向李思维:“雷弘深出事当天,蔺美云说她带女儿去过奇趣王国……”

   没等自己的队长说完,李思维已经点头,“明白,我和小梁去核实。”

    

   霞光山的山顶有一处观景台,还有几间客栈和酒店。

   其中有一家规模很大的奢华酒店,名叫山隐。区别于维多利亚酒店的金碧辉煌,山隐酒店推崇东方禅意和自然主义,致力营造出大隐于市的静谧空间,据说是日本一位知名设计师所设计的。

   雷弘深是这家酒店的高级会员,根据蔺美云家保姆的说法,他车祸当天的晚上出来见客户,那么很有可能是约在了这个地方。

   章玉容和周斯羽走进酒店,是大堂经理接待了她们。

   虽然监控的保留时间有限,但是入住、访客和消费记录却是可以永久性保存的。章玉容直接说明了来意:“雷弘深是你们的会员没错吧,我们想要看一下今年一月十四日他的消费记录。”

   大堂经理收到指示,连忙安排前台在系统查询雷弘深的信息。

   前台对着电脑查询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系统里面显示,雷弘深先生在一月十四日下午有预约过顶层的一间总统套房,还有晚间的怀石料理,但雷先生并没有前来登记入住和用餐,我们联系过他,但没有联系上。”

   看来,这家酒店是雷弘深当晚的目的地无疑。

   不过见客户只预定一间总统套房吗?这是打算给谁住?还是说是预备一起住的。

   周斯羽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在章玉容背后小声地说:“会不会是来私会的?他的男女关系不是挺混乱的吗?”

   章玉容想了想,又问大堂经理:“雷弘深没有到,那么,当天晚上有人在这里等他吗?”

   大堂经理为难地开口:“一月中旬的确是我在值班,但我没有印象了,因为偶尔有观光游客进来大堂参观和休息,我不记得有人说是来等雷先生的。”

   如果雷弘深要见的那位客户没有在山顶上等他,那么,就在公路中间等他了。

   章玉容的心沉了沉,继续问:“之前雷弘深入住你们酒店,是一个人吗?还是和其他人?”

   大堂经理似乎噎了一下,过了许久才支吾道:“有和不同的人来过,不过我们并没有登记她们的信息……”

    

   从山隐酒店走出来,再往东边走上去一些,就到了霞光山的观景台。

   山上的空气很好,章玉容走到观景台的时候,想到交警江树森和她说过,这里也曾经出过事——有两个来度假的年轻人从观景台摔下去了,统统没有抢救回来。

   观景台由木质地板搭建的一块平台,四周有齐腰栏杆环绕,下方便是陡峭的山坡。站在观景台的最远端,章玉容眺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树,心绪也渐渐飘远。

   雷弘深这个神秘的客户恐怕和他的死脱不了干系。

   如果蔺美云是嫌疑人,章玉容并不认为她能将雷弘深约上山去,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一般,即使真是夫妻约会,雷弘深也不会和保姆说见客户去。

   难道那个客户是蔺美云的共犯?

   驱车从山顶下山的路上,章玉容接到了李思维的电话。

   她将李思维的声音在车厢内外放:“章队,我们查过了,奇趣王国从元旦开始有持续十五天的新年庆典活动,蔺美云有奇趣王国的年卡,在一月十四日和十五日都有商店的消费记录,还有内部酒店的入住记录。”

   周斯羽“啊”了一声,脱口道:“也就是说,她在雷弘深出事那两天里都在游乐园?”

   李思维肯定地回答:“是,根据奇趣王国的系统记录,这张年卡的持有者在十四日下午两点入内,十五日晚上七点离开,是在游乐园内部的酒店过夜的。消费记录正常,酒店入住记录显示,十四日下午四点,蔺美云母女和她们的保姆完成了登记入住。”

   “这么看,蔺美云的不在场证明的确很完整。”蔺美云手扶着方向盘,望着远处的山路,提醒电话那头的人,“只是,雷弘深出事的时间在十四日夜晚,能确保蔺美云中途没有从酒店离开过吗?”

   李思维沉默了片刻,“我们再去查实。”

   挂断电话的时候,章玉容的车子正路过雷弘深出事的路段和于莺重伤被发现的坡段。但她没有停留,直接往山下开去了。

   余光中注意到周斯羽还在留恋着窗外景象,章玉容开口:“不排除雷弘深上山来私会的情况,之前你说雷弘深的情人有去蔺美云的公司打闹过,阿羽,你有她的信息吗?”

    

   章玉容和周斯羽找到朱小姐的时候,她刚结束了夜班。

   走在夜总会湖南的走廊里,周斯羽努力跟上章玉容的脚步:“这个朱小姐是在夜场工作的,据说跟了雷弘深几年,不光是朱小姐,好像还有其他的女人……”

   朱小姐现在在夜总会中做酒水销售,卖出一瓶可以拿百分之十的提成,利润其实很客观,但还远不够打官司。她从包厢踉跄地走出来,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她准备往更衣室的方向走,没想到迎面看到了两个警察。

   经常有警察来查黄赌毒,朱小姐并没有多想,直到那两个警察拦住了她。

   朱小姐穿的是夜总会统一的服装,闪光的低胸短裙,布料廉价又稀薄,但她脚上那双高跟鞋很贵,章玉容和周斯羽一下认出这是奢侈品牌的款式。

   章玉容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朱小姐,方便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朱小姐的脚步一顿,几乎是当场应激,“你们是蔺美云派来的?她到底还有完没完?她是不是要把我抓进监狱里面才甘心!”

   周斯羽连忙开口:“你别激动,我们是刑侦大队的。”

   朱小姐终于知道了她们的来意。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伸手拉开旁边空置的包厢,“进来说吧,别让我的经理看见了。”

   包厢里有很呛的烟味,章玉容打量着里面的装饰,问身后的人:“你最后一次见雷弘深是什么时候?”

   “我和他一年以前就分手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朱小姐的眼睛毫无亮光,显得整个人十分疲惫,“后来他应该还谈了别的女朋友,我不知道是谁,我也不关心,分手以后他每个月还给我打生活费,我也就不纠缠了。”

   章玉容目光缓缓落在朱小姐脖子上的纹身。那是一只红褐色的蝎子,蝎子的腹部下隐藏着一道长长的伤疤。她盯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的脖子上有伤,雷弘深做的?”

   朱小姐下意识地用手掌捂住纹身,咬住了嘴唇。

   但章玉容已经从对方的反应中知道了答案。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另起话头,“雷弘深带你去过霞光山吗?”

   朱小姐沿着沙发边缘坐了下来。她从随手的小包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然后点燃一支烟,“去过,他带很多女人去过那里的——其实,我还挺怀念不上班的日子的,托他们两口子的福,我现在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每天熬夜陪酒、卖酒,我觉得自己都变老了,我明明才二十四岁。”

   周斯羽闻着烟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章玉容淡淡道:“你和蔺美云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我偷了她的男人,她自然想让要我死。”朱小姐忽然笑了,烟雾从她口中缓缓吐出,“大概他们两口子都想让我死,雷弘深那把刀差点就割开了我的气管……”

   周斯羽忍不住发问:“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分手?”

   “分手?只有雷弘深有说分手的资格。”说着,朱小姐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地开口,“我的确是收了雷弘深十几万还有一套房子不假,但那套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写过我的名字,蔺美云要收走,那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她还要告我,告我不当得利和财务侵占,要告到我倾家荡产为止。”

   周斯羽听到这里,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她看见朱小姐娴熟地将烟灰掸到面前的烟灰缸里,表情麻木道:“蔺美云说了,她会让我在穗州一天都活不下去。”

   虽然早知道蔺美云是一个狠毒角色,但在听到朱小姐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章玉容还是有一瞬间的皱眉。

   只要触碰到她的利益,或者只是让她觉得有些碍眼,这个女人就可以把对方决绝地踩到尘埃里,直到对方无法翻身为止。

  那么面对数次背叛自己的雷弘深呢,蔺美云又会选择怎么做?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亲情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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