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才来禀告?!”师九曜怒了,虽然他也明白现在这个时辰确实挺早,他都还没起床晨练呢!
应该是所有弟子都还没有到晨练的时辰。
苏木和川柏站在门外汇报的时候,师九曜还躺在床上, 此刻急得一蹦三尺高,一蹦一跳的穿上鞋子,外衣还没完全穿好,便急急忙忙一把拉开门。
门外已经人头攒动。
师九曜:“……师叔祖”
而对面众人除了师叔祖都是整齐洪亮的垂手喊道:“少主!”
师叔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嫌弃的歪了歪眉头,“从下人住的和空房间开始搜,你们少主这间……”说着他还皱眉做了个垫脚的动作向里虚看了眼,才说道:“最后搜!”
他这也算给足师九曜脸面了。
倒是师九曜羞愧的面上一红,也跟着搜查的大队人马一起去了。
连搜数十间都没收获,大家都已经麻痹了,毕竟此前也搜了不下上百间了。
“师叔祖,您就不能在柒染身上下个跟踪术吗?”师九矅建议道。
三天两头丢一回,比起他小时候可调皮太多了!
“嗯,这次找到,我就把我收藏的狼牙给他!”师叔祖很认真的考虑了这个建议,并接受了,“那狼牙是我年轻时第一次除妖得来的纪念,跟我多年有了灵性,想来下回找起来就不费劲了!”
师九曜嘴角一抽,您老还盼着他下次也丢呢!
“开门!有公务!”
前面的弟子搜到一间房门时顺手去开,发现没有像其他空房间一样‘刷’一下拉开,便估摸着有人。忽然想起师九曜的夫人有个仆人,估计是人住在这里,便改成了拍门。
年纪大点那也是女人,别衣衫不整的出来就不好了,大清早的影响众师兄弟的道心。
拍门的这位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一瞬间的功夫脑子已经千回百转,思虑周全。
师九曜也注意到了他,问师叔祖道:“那是哪个宫的弟子?”
“天璇宫的”师叔祖道。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房门开了,云霓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口浩浩荡荡的人群,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其实她先前就听见了声响,立刻起床梳洗穿戴还藏了柒染。
柒染的伤没有萧楚音严重,吃了萧氏治内伤的丹丸,晚上的时候已经趋于平缓了,只是他年纪小,瞌睡多,现在还睡着。
云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从掌灯时分开始,她和柒染就全身痒个不停,或者说她比柒染的严重多了。她怀疑是床铺不干净,大半夜的换了两次,澡都洗了三次,可痒非但止不住还越来越多,这不现在开始长红点了,哪儿哪儿都是!
见来人众多,她也只是一瞬间有些晃神,很快将一惯的从容找了回来,朝着远远的师九曜一福,“姑爷,是有什么事吗?”
师九曜早在看见她满脸满身的红点的时候脸就黑透了,立刻朝苏木彪了一个凌厉的眼色,苏木心虚的低下头去,心想这下完蛋了!
他一声历喝:“将她给我拿下!押入地牢!”
云霓这一下是彻底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就听师九曜又道:“搜!柒染定被她藏了起来!”
此话一出,云霓倒也明白了。
只是……
一个幼学堂的小弟子竟这般重要?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一盏茶的功夫,刚才心思缜密的那个弟子便抱着柒染出来复命了,“师叔祖、少主,云姑将他藏在了箱笼里,弟子已检查过他并无大碍只是睡着了”
师叔祖一把接了过来,果然见柒染还在砸吧着小嘴儿,嘴边还有流出来的口涎,只是被人几经翻腾,玉白的小脸邹巴巴的,明显的不高兴了。
师叔祖脸上晕开了一抹宠溺的淡笑,将柒染宝贝的揉进怀里,伸出手意味深长的在师九曜肩头拍了拍,而后带着人离开了。
人头攒动的走廊此刻就只剩下桂宫的弟子。
云霓也被押走了,她从头到尾都显的十分平静和配合,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慌张。
师九曜头都大了,冷冷的剜了苏木一眼,“检查过?没有异常?”
苏木浑身一抖,语气太冻人了!
“呵~”
一个呵直接将他冻僵了。
师九曜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川柏跟在后头经过苏木身边的时候,抬腿对着他屁股来了个膝击,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摔个大马趴。
“活该!”
“你!”苏木不敢相信,他一大早竟赚到了惜字如金的川柏的两个字。
若是往常确实能吹嘘一把,可现在又什么可炫耀的呢,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都怪自己的大意,让少主出了这么一个大丑。
……
萧楚音又做了那个梦。
万里碧空如洗,却总有个教人胆寒的声音不停的催促她‘到门前来’。
她在梦里寻了很久很久,走了好远好远,像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又转,可她没看见有门。
就在快要放弃之时,她看见了一个三头怪物。
它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怪物的三双眼睛都是绿幽幽的,那是狼眼!
三双狼眼!
萧楚音的后背顿时升起一股凉气,本能的想拔腿就跑,可她脑子里也清醒的知道,她的两条腿跑不过三头怪狼的四条腿。
如果它想吃了她,只需一击便能将她击倒在地。
在这个奇怪的梦里,不知道能不能使用法术。
但狼不动,她也不敢贸然动。
它的一双眼闪着凶恶的光芒,但却始终没有攻击她,就那么定定的静静的看着她,仿佛透过幽绿的光射透人心。
它清楚的知道她此刻的迷茫与彷徨、担忧与害怕。
就在萧楚音觉得它们就要这样对峙到亘古时,三头怪狼忽然一个转身走了。
萧楚音终于舒了一口气,可是气还没有舒到底,三头怪狼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萧楚音有些纠结,“这是要我跟上去?”
即便它可能没有恶意,可终究是个凶恶的怪物,萧楚音害怕。但就在那回头一眼后,她竟然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一兽一人中间隔了遥远的距离在一望无际的路上缓慢的行走。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不强迫谁,只要跟着就行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萧楚音俯下身揉了揉已经走的酸痛无比的脚腕子,再抬起头时三头怪狼不见了!
而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一道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巨门。
“这、这、这里还真、真有门啊!”她瞠目结舌。
巨大的铁门中间贴着两张黄符,那黄符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而那黄符中的符文却延伸的无比长看不见尽头。
萧楚音吓得跌坐在铁门之前,脚不停的打颤。
恐慌?
害怕?
或者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想逃,可是却挪不动步子。
“先祖,她来了!”
“先祖,你恢复的怎么样?”
“先祖……”
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个三头怪狼的声音,那个令她忌惮不已、胆战不已的声音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三头怪狼说的那些话,问的那些问题她都很熟悉,甚至可以笃定的回答。
恢复的还行!
对了三头怪狼的声音也很熟悉……
“先祖在上,三头地狱犬愿为先祖献祭!”
……
“你醒啦?”
熟悉的熏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她还是觉得不太真实,满脑子都是那个低沉的呐喊声和三头怪狼那三双绿幽幽的眼睛。
为什么梦里不瞎呢?
在炼妖堂里时也间歇性的有能视物的时候,茫然过后便是浓浓的失望,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是已经认命的,原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她自嘲的笑了笑,不禁又想到炼妖堂里关押着三头怪狼,莫不是她这眼睛和三头怪狼有关系?
萧楚音动了一下,盖着的被子有些重,压得心口十分沉闷,一口气都舒不顺,有了难受的感觉,才终于有了点实在的感觉。
明明能看见东西才那么几个瞬间,黑暗才是与她最相熟的,为什么眼前一片黑她反倒那么不习惯,哪儿哪儿都觉得不舒服。
萧楚音自嘲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带着无比的眷恋。
而她的这些动作,全数不落的落进师九曜的眼里。
他侧头静立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顿觉心痛不已,心里某片柔软的地方被人轻轻的饶了一下。
他本来很生气,应该凶巴巴的问她,去哪里了?身上的伤怎么回事?柒染怎么回事?三头地狱犬怎么回事?
可瞧她黯然神伤的抚着自己的眼睛时,他所有的怒火仿佛都不见了,只剩下满腹的怜爱,希望自己能护她一生一世的周全。
萧楚音张张嘴巴觉得嗓子都干的要冒出了火花,大抵想起自己曾受重伤的事情,也很好的解释了自己眼下浑身无力的情况。
“云姨,我想喝水”她说。
师九曜倒了杯水,亲自扶她喝下。萧楚音喝过水,闻到了师九曜身上特有的气息。
“郎君”
叫他的口吻既疏离又淡漠。
师九曜心下一沉,“是我”
忽然间两个人都没话了。
沉寂半晌,到底还是要先解决最紧急的事情。
师九矅想一来萧楚音根本离不开云霓,二来云霓已被押入地牢,怎么量刑还要看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于是,他开口问道:“柒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云霓藏在箱笼里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