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吟之际,萧楚音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忽然全身暴走了起来,她来不及调运青莲心经来压制,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地下涌出强劲的妖风,伴着浑厚低沉的呐喊,“三头地狱犬飓风拜祭先祖!!!”
吹得萧楚音在阵中来回翻滚,铁链哗哗作响,激烈的妖风扑面吹来。不知是不是那风太过强劲,萧楚音的眼睛忽然闪金一道亮光,她自金灿灿、符文满布的阵中竟然又看见了!
隐隐绰绰的底下似乎有几个巨大的脑袋就要浮上来了,却又始终差一点,让人看不真切。
摆着那一方巨尾,扫来扫去,晃动的四根粗大的铁链哐啷作响。
来不及等她惊喜,体内那股不明力量愈发躁动起来,甚至能感觉到它竟是在慢慢壮大。
拥涨感折磨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头昏脑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依稀感觉那股裹挟着妖力的飓风竟是钻进了她的身体,汇集于她的五脏六腑!
突然头顶哗啦一声巨响,置于顶方的炉鼎竟微微朝法阵倾斜,露出了一个口子,萧楚音顿时看见了希望,顾不上全身的不适,纵身一跃朝着那豁然开启的口子跳了出去。
如若不然极有可能丧失唯一出去的机会。
她极速飞出洞口,平行于炉鼎时竟然看见炉鼎上方悬着一柄剑。那剑周身泛着银光,剑身却如波浪一般竟是弯曲的,剑柄处一颗鲜艳欲滴的大红宝石,有鹌鹑蛋那么大。
萧楚音离剑身近了,还能听得它发出的阵阵轰鸣。
竟像……竟像……
在召唤她……
……
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坐在一处人工鱼塘边打瞌睡,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根鱼竿,鱼线掉在水面下古波不动。
一如他本人一样。
忽然老者手上戴着的一个红宝石戒指发出灼热的光芒来,一下子惊醒了他的瞌睡。
老者揉了揉眼睛,那红光越发激烈,甚至开始微微发烫了。
“难道……有人动了那柄妖剑?”
老者顾不得身旁的东西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眨眼间便出现在炼妖堂内。
一看之下惊得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转妖炉鼎半斜在空中,所有法阵的中间都破了一个洞,而至置于炉鼎之上的那把注入了妖力的银华妖剑已然不见了!
“莫不是底下那蠢东西破了重重封印?”
可心里又觉得不大可能,星耀宫猎得这个东西已经七十多年,历经三代宫主,如果那个蠢东西有破开封印的能力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而且这封印,每月加固一次,不存在松动之说。
老者一个终身跳入深渊,顺着铁链而下,果然预感没错,这下面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妖气了!
他一脚到底,里面空空如也,便是连半分尸骨也不见得。
脑子里一串疑惑,拿剑的是谁?这妖是被杀了还是被救了?
却说萧楚音用遁形桃桨回到后山,将将站稳便一口闷血吐了出来。老远见到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衫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模样,眼前便又快速的黑了下来。
“小姐!”云霓一个箭步跑上来扶住萧楚音,不让她摔倒,心疼的问道:“怎么受伤了?柒染?柒染怎么了?”
柒染的嘴角亦有血迹,云霓一把接过抱在手上,对萧楚音说:“小姐将手搭在奴的肩头,咱们要回去了!”
看起来两人都伤的不轻,必须要回去处理。
柒染大约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就是不知丢了一个小弟子严不严重。
二人一行避着傀儡人直接到了云霓的房里。萧楚音的房里放不了太多东西,师九曜不好糊弄,为了避免新婚夜的尴尬,便全都搬到了云霓的房里。
云霓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柒染的伤,大约探出来是受了内伤,只是比较好奇,这么一个四五岁的小团子居然修为不低,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喂了一颗从萧氏带来专治内伤的药丸,又递给萧楚音一颗。
萧楚音的伤就很严重了,体内七上八下乱游走的真气一直压不下不说,还不断的侵蚀着她的身体,便是吃下丹丸,血也吐了三回了。
“少夫人!少夫人!”
“少夫人在哪里?!”
外头响起了傀儡人密集的脚步声,不停的喊着萧楚音,云霓拧眉,“它们对你我的气息很敏感,感应到了您在这里,我去应付应付”
云霓起身出门这一瞬间萧楚音又感觉喉头翻上一股腥甜,趁机悄悄运行青莲心经才堪堪将那口血气咽下,截住了愈发乱窜的气息,让它们暂时没有暴走。
“小姐,不好了,姑爷好像受了伤,被两位近卫官带回来了,正在寻你呢!”
傀儡人说话不利索,也不像真人有眼力见,但好歹是四个,东拼西凑也知道了想知道的了。
可就是……
云霓急啊,萧楚音现在这状况不适合见师九矅。
可也想不出不出现的理由。
“有水吗?”萧楚音咬牙问。
云霓转身出了房间,不多时便端回一盆水,还好她的房间离水源近。捏了帕子尽量将萧楚音有血迹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血迹是淡了不少,但晕开了水湿哒哒一片不说,还留有淡红色的印记,萧楚音今日穿的是米白色的衣衫,看起来有些显眼。
“好了,你就在这里守着柒染,我自己去!”
萧楚音站了起来,走两步还稍微有些踉跄,云霓心疼道:“那怎么行!我陪您……”
“不行!柒染必须有人守”萧楚音态度坚决。
柒染是为救她受伤,留他一人出了意外怎么办?
她都这样严重,柒染一个小孩子更别说了,万一一会儿有什么异常,必须要有人看护。
云霓便不再讲话,她没问萧楚音这一趟出去遇见了什么,伤又是如何?
可她能明显感觉到,回来后萧楚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变得坚决不容拒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萧楚音一推开房门,一股血腥气便扑面而来,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受伤了?”
师九矅最近代行宫主之权,她是知道的。
在自家批批公文也能批出伤来?
川柏本来就不爱讲话,师九矅问,若非必要都不会轻易开口,开口也是十分精简。
苏木也没指望他能搭理萧楚音。可他长期与灵器为伍,出宫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更别说见女人了。
还是同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讲话,尤其这仙女是少主夫人,还必须保持视若无睹,不然对自己的上司不敬。他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宝宝,清规戒律、礼义廉耻什么的守的好着呢!
他憋红了脸,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何况,少主这个事情岂是三言两语能讲明白的!
方才在惩戒堂,陈长老拿师九矅的事堵他,不让审陆商,师九矅坚持按宫规处理。
谁也不让谁,最后动起手来,以双双负伤收场,而且少主险胜一筹,将陆商关到地牢去了。
“小伤,都是他们大惊小怪”师九矅柔声说道。
苏木翻了个白眼,对,小事,差点吓出心脏病那种。而且那小意温柔和刚不久在惩戒堂的刚毅对比不要太明显,顿时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萧楚音脸上始终淡淡的,眉眼间似乎还带了几分冷漠和疏离,与往日似水温柔差别有些大。
而且,师九矅见她身上湿漉漉的,还沾了些……脏东西,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鼻尖飘来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血腥味。
“伤口处理好了吗?”师九矅冷冷问道:“好了就出去!”
苏木的手一顿,原本没有好,但他有眼力见,拉了几把川柏,两人像逃一样跑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这伤本来不严重,师九曜就想在前殿处理,免得回来让萧楚音知道了担心,现在看来也是多余的,她哪里会担心,他受伤与否她根本不在意。
“有话想说?”
诸般情形从脑子里一一闪过,从初遇的侠义凌然到成婚后的温柔照顾,再联想到炼妖堂内的一切,真实的师九曜到底是怎样的?
“你……”她皱眉,原本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他一问,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了。
师九曜抬眸看了她一眼,小脸蛋比平常更显苍白一些,额角有些细汗像是又病了,神情恹恹的,看起来让人情不自禁升起一种保护欲。
师九曜来来回回次次栽在这上头。
他捏了捏手,狠下心撇过脸语气森冷道:“你不想说那只好我问了,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要说老老实实呆在后殿呆的吐血?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萧楚音脸色一沉,“哼,我倒想问问你们星耀宫到底要干些什么?你们修炼的目的又是什么?”
师九曜难过的双眼一闭,她果然是不死心,溜出去了。可她一个瞎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如果是那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
这个女人是有身手的!
“早就给你说过,不要乱闯!星耀宫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机关密布,一个不小心会……会……”
师九曜神情不耐的去抓她,想要试探她的修为,抓着手腕子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见萧楚音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翩翩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