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九曜喝多了。
中午灌酒的人很多,他来者不拒,统统陪了个高兴,结果就是自己被灌醉了。
萧楚音同萧无尤一起,一人架一边,好不容易才将人弄回房间。
“咦,姐,云姨哪里去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师九曜躺在床上彻底成了一个醉鬼,缠着萧楚音一个会儿要亲一会儿要抱一会儿要陪着睡,萧无尤则是被她打发去药石苑要些解酒的草药回来熬。
他刚到小厨房,萧楚音也成功脱了身。
相比于萧无尤的进了厨房就手足无措还到处弄坏东西,萧楚音算是手到擒来,始终觉得缺了点什么的萧无尤,这时候终于想起来缺了什么了。
“云姨回乡扫墓去了!”萧楚音道,顺便给萧无尤讲了些云霓的过去。
萧无尤感叹:“啧!看不出来云姨那么温暖的一个人还有这样心酸的过往!”
萧楚音成功点燃了柴火,将解酒药材放进了锅里,加上了水,萧无尤站在一边啧啧感叹,“真真是成了一个贤妻良母,想你从前在萧氏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早上非要睡到日上三竿,等姐夫醒了,我去问问他怎么训练的,学习学习,万一以后的媳妇……”
话没说完,一个物什就飞了过来,笑嘻嘻的他弯腰躲避。
萧楚音没将他的插科打诨放在心上,“说起来,无尤,回来之后那种情况还有再发生过吗?”
萧无尤脸色一僵,‘那种’是什么没被挑明说,他知道是什么。
被萧楚音准确的捕捉到了,“又又……”
萧无尤点点头。
萧楚音问,“什么时候?”
“小年夜”
小年夜三个字几乎令萧楚音血液倒流,捏紧了握勺子的手,颤声道:“你……你还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吗?”
“不记得!”萧无尤硬着头皮回答,忽然抬头看着她道:“我唯一的印象便是失去意识前,忽然很想去找你……”
听了这句,萧楚音终于似扛不住一般,丢了勺子倒退了几步,脚上绊上什么东西,险些栽倒在地。
……
“爹爹!”
萧楚音叩响了书房的门,门径直开了。
萧羽凡负手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萧楚音走过去,只见窗户是关起来的,就更不知道他爹是在看什么了。
“把门儿带上!”萧羽凡温和的说道。
“哦!”萧楚音依言关了门。
心下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自己恢复光明这件事情,在父亲眼里是这么棘手的事情吗?
严肃到父女俩谈这件事还要掩人耳目?
“三个孩子中,自小起亏欠最多的就是你”萧羽凡平淡着开了口,“本来在萧氏的传统中,你这样的身份不能成婚,更不能外嫁的”
萧楚音:“……”
我很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而且不能嫁,您老当初拉我下山相亲手脚也挺麻利。
“但是……”说着萧羽凡情绪明显有些波动,一度有些痛心疾首,“音儿,你到底是我的女儿,为父舍不得,舍不得你和嫣儿一样落得同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大约心里是痛定思痛了,这时候的情绪比刚才又要温和的多了,他喃喃道:“私心里是想让你更好,也想为这几千年的宿命作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改变……加上你嫁去的刚好又是师氏,或许天意如此,一切已经到了转变的时候……”
越是说到后面,越是叫人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萧楚音岂是一个茫然了得?但再不明白,满脑子里也是串起了些东西的。
萧时嫣。
这个曾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和名字,正想这次回来该如何提及,她爹倒是主动先说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姑姑怎么死的?”萧楚音压下心潮澎湃,直接问道。
萧羽凡骤然住了口,抬头看着她。被清凉皎然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虚,回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说漏嘴了。
半晌无语。
“自我嫁去星耀宫,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不瞒爹说,这些梦中,竟就我那惨烈的姑姑……”自己的爹,她也不想多些套路,可爹不肯说话,那便她自己先开口好了,“爹爹,你要不要听听?”
萧羽凡的双手紧紧扣住椅子扶手,奇异的静谧萦绕在父女两周围。
萧楚音咬着下唇,她不敢断定自己这么说,他爹一定会顺坡下驴,但是疑问太多太多了,这件事情和眼睛的事情原本只是猜测是有关联,现在不用猜测了,她爹亲自给串了起来。
“我姑姑临死前,是不是在一间逼仄的石头小屋中,当时那密室布有一个很厉害的阵法,在场的人中有您,有祖父还有……”
萧羽凡始终不开口,萧楚音确实有些急,他不说,那她就说的更多,从他的反应中来判断。
“谁告诉你的?”萧羽凡冷声打断。
“爹爹觉得呢?”她反问道:“祖父和姑姑已死,爹爹不曾说过,那婴儿可能已经长大,但是女儿不觉得她会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师九曜?!”萧羽凡再一次打断。
“!!!”萧楚音一直耐着性子,现在却有些恼了,“怎么可能是他?!”
“爹爹!我们在说萧氏内部的事情,关他什么事情?”
在她心中一直儒雅稳重的父亲,顿时觉得有些胡搅蛮缠。
……
师九曜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依然头疼的厉害。
掀开被子下床,是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
屋中的香炉正袅袅婷婷,仔细问问是萧楚音最常用的,当即安下心来,打量起了整间屋子。
无一不是一个女孩子的喜好。
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这是萧楚音出嫁之前的闺房。
“爹这个人怎么回事,姐你刚回来,他就和你吵?”
门外是萧无尤的声音,师九曜疾步走出去,就见萧楚音头埋得低低的,大约是哭了,不时用袖子抹着眼泪。
“怎么了?”扳过身子,果然两只眼睛红红的。
“没什么,就和他吵了几句”她抹了眼泪,生挤出一个笑容来,“我爹一直就是这样,有些刻板有些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