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一听此言当即皱起了眉头,心情愈发不畅,莫非他长的就像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怎么见面一句话不说就讨饶。
“起来!”他冷冷说道。
声音太过僵硬冰冷,李老三听得直胆寒,“不敢!”
陆商气得翻白眼,整个脸都扭曲了,正欲张嘴,手臂被人轻轻一拉,“我来吧!”
是大师兄。
他倒不拒绝。
“兄台请起,我师弟没有恶意,只是他人偏生冷了些。”他温和的说着。
李老三被吓走的胆量飞回来一二,但也晓得厉害,不敢和这群人有过多接触。默默的站起来,贼眉鼠眼的看了数眼这群穿得黑压压的人,寻了条小巷子窜入其中马不停蹄的跑回家。
“师兄觉得这人有必要去看一看吗?”陆商问,言语中皆是嫌弃。一想到是这么个腌臜货给于珊供养了那么久,心里就说不出的不舒服。
吕言拿出怀中的卷轴,看了一眼,“此前少主的人已经摸过底,这人是个养尸的,不会知道太多,若是师弟谨慎一点去问一问也可!”
这一拨人里陆商才是头,吕言是他大师兄是过去的事情,这点他时刻记在心上。
陆商现在问他得意见,纯粹的看的上他与那几个义愤填膺的不同,还堪堪能用。
因此,下决定这事儿不该是他。
陆商脸上阴云密布,飞快思考了一下才做出决定,“走一趟!”
他们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立在了破茅屋外。
听到扣门声,李老三出门来,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群人,下意识的就想跑。
现在是非常确定,这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了。
可是这屋里还有人呢,那人可说来救他们娘俩的命,还说能改财运,让他财源广进呢!
心中暗暗啐了一口,这些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拔腿跑回堂屋道:“道长,快走吧,来了难缠的人了!”
陆商带着人见李老三见人就躲,一脚便踹开了门,冲进堂屋后只见后门大敞,一个灰扑扑的老道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追出去,那老道背着剑手持拂尘,甩开两腿使劲迈着,三两下光景便只剩下一个个小黑点了。
转回头来,已经李老三已被人吸干成了一具干尸。
陆商咬牙道:“果然是个妖道!追!”
——
“无垢岛到!”门房高唱一声,羽西水立刻起身迎了出去,满面春风的道:“哎呀,岑岛主大驾,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啊!”
岑允慈抬抬手,“羽掌门客气!”
二人寒暄一番,让进了厅堂。
厅堂里宾客满座,熟悉的面孔很多,但也不乏许多新面孔。
青枫坳近来在江湖上出尽了风头,多的是能人异士投靠,这倒是不稀奇。
“我们正在讨论,妖兽之事呢!岑岛主,来的路上可有听说啊?”羽西水笑着问道。
“听说了”岑允慈道,面上却有些笑不出来。
此前青枫坳和苍溪萧氏因为妖兽的谣言闹的乌烟瘴气,她私心里也觉得青枫坳行事太过刻薄,不像正道所为,尽管连翻邀请她都用借口搪塞了。
但传言和真事可就是两码事了。
近日来见过妖兽和被妖兽袭击过的人与日俱增,各大门派都已经重视起来了。
此番她便是不请自来,便是来青枫坳听听动向的。
“妖兽出没之地,最早发现于苍溪境内,离萧氏很近啊!”羽西水故作忧愁的说道,顺带瞥了眼岑允慈,“这和之前的谣言不谋而合!”
岑允慈近来劳心劳力,但脑子到底是清醒的,“正因为这样巧合,反倒有些不对劲,萧氏的人不该那么傻……”
羽西水抿唇不说话,厅堂中的芸芸众众忍不住仗义执言。
“岑岛主此言差矣,这正是某些人胆大包天,不将天下修士放在眼中,所以才这般明目张胆!”一个看上去斯文的中年男子义愤填膺。
“可不是!他们向来眼高于顶,谁的面子也不卖,我行我素惯了!还用得着顾忌旁人?”有人立刻出来附和。
“如此明目张胆,萧氏这是自掘坟墓,千年门楣怕是要凋零了!”
“可不是,上一个这么嚣张的是渠芙茗玥,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让七大派给拍扁了!”
……
附和者众多,不过大多说的都是些酸溜溜的话,冲冠一怒程口舌之快,若论有脑子的,还真不巧一个都没有。
岑云慈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水揭开茶盖,沿着边口撇了茶沫子。
她素来知道羽西水的为人,两面三刀好面子又喜欢被人说些好听话奉承着。
青枫坳这些年势头渐渐下滑,几代掌门中除却上一代的黎掌门精明强干以外,悉数是些草包。
饶是如此,一个人也救不了沉珂旧目的老船。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来青枫坳这一趟了。
她喝了茶,放下茶盏,对羽西水道:“如此,那我便亲自去苍溪走一趟!”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羽西水一双眸子明暗交替,几思沉沦,搞这么大声势先声夺人就是不想给萧氏任何说话的机会,他们错过自辩清白做好的时候,过后再说便没有人相信了。
天下人之喜欢传谣言,一来因为别人的事看热闹,二来则是偏听偏信,捡自己爱听的抠,捡自己愿意相信的相信。
因此,萧氏错过时机他们再说出来的话,便只会让更多的人相信那是狡辩而已。
他一番操作好不容易控制了舆论走向,拉拢了人心,可不想岑云慈这个老女人跑上门去探个清楚明白。
“若是收集妖兽情报,何必麻烦岑岛主亲自跑一趟,我这就挑些精明强干的弟子到那些妖兽出没之地去细细探查!你我只需等着就行!”他如是建议道,说着就喊了门口的弟子进来,要吩咐。
“哎,羽掌门且慢!”岑云慈赶紧拦下,“不必了!”
见羽西水还要再说,她索性站了起来,“不知羽掌门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萧氏嫁女,我同掌门说门内有个叛徒羁押在萧氏的仙门镇上?”
羽西水闻言一怔,脑子里一通乱搜刮才记起一星半点,木然的点点头,“啊,是有点印象”
当时是有个小插曲,他还犯了蠢,特意跑回去探了一二呢!若不是这个小插曲,这么点小事,他怕是怎么也先不起来。
后来也确实听到了关于双生子失踪的事情,但失踪多小的事儿,还以为早就找回来了,此时提起来莫不是人还没找到?
“自那晚后,我的那对双生子徒弟便下落不明,至今杳无音信!”岑云慈说到此事难言伤心。
羽西水瞳孔猛然一缩,出声道,“怎么会?我那时……”
察觉到岑云慈疑问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即改了口风,“我的意思是,你那两个徒弟身手不凡,天下皆闻侠名,不像是会被一般宵小难住,况且还是两个人呢!”
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对劲,他心虚个什么劲?
当时他只是回去看了一眼岑云慈这个女人说的是不是事实,便是当众说出来他路过时曾惊鸿一瞥看到过人还在,又有什么?
岂不是很正常?
他又不曾起过歹心,怎么会突然心虚呢?
瞬间陷入深深的自我检讨当中。
“一般宵小自然无法!”岑云慈脸色登时阴沉下去,咬得牙齿咯咯响,双眼紧紧一闭,而后又十分无力的睁开,“只因是那叛徒的同伙吧!”
她一掌拍着扶手上,羽西水吓了一缩,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再问下去就是人家门派内幕了,不合适。
便赔笑着,指着椅子道:“岑岛主消消气消消气,坐!快坐!”
岑云慈当真坐下,片刻后拱手道:“所以,即便没有妖兽这事儿我也是要去苍溪的,还想再去仙门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加上近几日妖兽出现伤人的事件频发,所以特意来了一趟,心想听些有用的情报,顺带手也查查!”她又补充了一句。
“哦!”羽西水恍然大悟,心也慢慢放下了。
岑云慈看起来心力交瘁,自己的事都焦头烂额,应当是没有闲心上萧氏逗留,即便逗留,别家的事说白了也没有过多精力去插手。
毕竟查妖兽也只是‘顺带脚’。
当即道:“如此,那在下再阻拦岂非有些不近人情了!只盼此番岛主能心愿得偿!”
再说下去便是些没有实质意义的客套话了,岑云慈在青枫坳吃过了午饭,带着一群白衣覆面的女子便立刻出发了。
因着流言的关系,近来萧氏门庭冷落,连累的山门外的仙门镇也生意冷清。
是以,当岑云慈带着浩浩荡荡上百人过来的时候,所有的商家眼睛都亮了。
开始使出十八般武艺揽客。
“仙人要住店吗?我家干净清净!”
“仙人住我们这里吧!宽敞,适合您这样人多的,要开个会还有独立的房间!”
“仙人用膳么……”
……
岑云慈一个也没理,直奔聚缘居,当初她的徒儿便是选了此地下榻。
聚缘居的掌柜焉达达的趴在柜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手边的算盘珠子,察觉到有人进门眼皮也没抬一下的便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咚’的一声一锭银精准落到他眼皮下,掌柜拨算盘珠的手当即停了下来,这才抬头看来人。
当即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