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多并不悲观。她知道哥哥姐姐会挑剔晨光。但那也是出于爱她的原因。
现在六哥站在自己这边。曾得到全家认可的李欢也站在自己这边。多了两个人为晨光说话。加上自己喜欢,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她觉得晨光也该见见家里其他人了。
范小多和晨光商量何时去见哥哥姐姐。
宇文晨光觉得自己亏了:“你还没见过我老爸呢,我带你去见他。”
范小多抵死不肯。
丑媳妇最终要见公婆,她心里发慌。
见她红透了脸,宇文晨光打趣道:“怎么,就兴拿我到你家人面前展览,就不兴让你也见识一下我家老爷子的厉害?”
听了这话,范小多越发不肯去,她给自己找理由:“我让你见我哥姐他们是看能不能认可你,认可你了,再说。还没认可呢,我才不要去你家。我听我哥我姐的。”
晨光知道小多害羞,不肯放过她,只想再逗逗她:“那要是你哥你姐不同意呢?”
小多露出贼贼的笑容:“那我们就拉倒呗!”
晨光明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心里就是不舒服:“你说拉倒就拉倒?”
小多看出晨光的不快,又加了把火:“是啊,我哥我姐他们要不喜欢你,我夹在中间难受。你又受不得气,我有什么办法。”
晨光恨得牙痒:“范小多,你说句他们不同意你就跟我私奔宽我心的话都不肯?”
“美得你!宇文晨光,你还是好好准备去扫平那几座大山吧!”
晨光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发怵了。”
小多赶紧安慰他:“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啦,他们只是关心我而已。”
她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偷偷地笑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人家都说初恋很容易分手,但是她相信宇文晨光,相信他们能在一起。一直这样爱着,幸福着。
范小多和范哲乐这个周末在大哥范哲天家吃饭。一家人济济一堂。
范哲天很喜欢这种一大家子有时间就聚在一起的感觉。家里兄弟姐妹多,还从没出现过不和的现象。这让哲天感到满足。
他爱弟弟妹妹。他是老大。兄妹和睦给了他无比的自豪感。
弟弟妹妹先后结婚生子,哪一个不是他范哲天亲手操持?不管妹夫还是弟妹,他都当成自己的弟妹来看待。
妹夫是个老实人,甘于被范哲琴管。哲天看不下去哲琴的精明,常当着妹夫的面吼范哲琴,吓得妹夫一个劲儿劝和。回到家妹夫害怕范哲琴报复,没料到哲琴倒真改了不少。妹夫受宠若惊之余对老婆更好。
范哲天知道了就对哲琴说:“看看,学着点。这才叫高水平的管理!”
三弟妹心眼儿最小,有时和哲地拌嘴。她不找娘家人出头,总会跑来告诉大哥范哲天。她错了,范哲天照样训她。哲地老婆也心服口服。其实她不知道背地里,范哲地被老大训得更惨。
范哲天对弟妹们说:“婚姻要靠经营。大哥别的没要求,就想要个家和万事兴。都给我学好了。”
所以,范哲天在家的时候是老大。弟妹们结了婚成了家,他还是老大。
今天范哲乐把吴筱带来了。
吴筱是第一次见齐范家兄妹。以往听小多说起,大学时范哲和看小多紧,吴筱对范家哥姐感觉并不好。没料到来了后每个人对她都好。
范哲天的儿子范小天主动挟了只鸡翅膀给她。她看到范家兄妹都盯着她看,吴筱摸摸他的头夸他:“小天真乖,这么小就知道为女士服务了。”
范哲天两口子瞪了小天一眼。
哲天心想,儿子这么小就领悟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渔翁得利的精髓了。
大嫂心想,这孩子羽翼未丰,初生犊子不怕虎,做事凭勇气欠考虑,今晚少不得被他爹打手板心。
范小多瞟了小天一眼,想当我的面就敢这样明目张胆,今年挨打别想小姑给你说情。
范哲乐看了看哥哥姐姐犯愁,回去该怎么提醒吴筱,范家餐桌上的鸡翅膀是小多御用。
从某种意义上说,家里吃鸡的两只鸡翅膀等同于皇帝的玉玺。向征范小多在家里至高无上的受宠地位。
吴筱把鸡翅膀放到嘴里的瞬间,所有人包括使坏的范小天都盯着范小多看。
从前哲地媳妇也不知道家里的规矩,随便夹了只鸡翅膀在碗里。
范哲地脱口而出说红烧鸡翅膀是专为小多做的。
哲地媳妇尴尬得差点哭了。
范小多觉得三哥脑子进水了。她爱吃,家里人让着自己。新登门的嫂子不知道,吃了又怎么了?她懂事地把另一只鸡翅膀也夹给了三嫂,甜甜地说,她喜欢三嫂,所以鸡翅膀让给嫂子吃。哲地媳妇那会儿觉得才十岁的小姑真懂事,真可爱。她在大哥家吃饭,再也没碰过红烧鸡翅膀。
以后家里形成了惯例。新嫂子第一次登门,都吃范小多挟的鸡翅膀。代表范家认可她了。
今天范小多还没动筷子,范小天犯上越矩,他等着看小姑脸色如何晴转阴。
范小多却想笑。吴筱不知道她家这个臭习惯。如果知道了回去肯定气得再也不吃鸡翅膀。她瞟了范小天一眼,明白这小子脑子里转的什么心思。可是,范小多却想顺着他逗逗吴筱。
她笑嘻嘻地问吴筱:“我大嫂烧的鸡翅膀好吃吧?”
吴筱点头:“好吃!”
不好吃她也得说好吃,不看看是谁做的!她拿定主意今天要挣表现的。再说,这道红烧鸡的确色香味浓,手艺一流。
范小多嘴一扁,不说话了。
范家人的眼光马上盯在了哲乐身上。
范哲乐苦笑,人家都说女生外向。自己恶整了宇文晨光,小多就这样报复!
他侧过身对小多张张嘴型:“晨光!”
范小多一省,今天还要给大哥他们说宇文晨光的事呢。六哥这是在威胁她不对吴筱好,就不帮自己。她马上把另一只鸡翅膀挟给吴筱:“好吃就再吃一个!”
范家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没看到好戏的范小天满脸失望。
桌上又笑语欢颜。
晚饭吃得差不多了,范小多慢慢开了口:“我交男朋友了。”
桌上除了哲乐吴筱,范小天和另外两个小家伙。范家兄妹都愣住了。
范哲琴小心地问小多:“你同意李欢了?”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
范小多心一横说:“不是李欢!是另一个人。他叫宇文晨光!”
范哲天迅速去看哲乐。老六和小多住在一起。小多认识陌生男人。哲乐如果没察觉到,就是失职!
范哲乐硬着头皮对老大一笑:“我见过了,人还不错!”
范哲天火冒三丈。老六不仅知道,还见过人了?!小多连点风声都没让他知道!
其他几人惊愕地看看小多,再看看老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说:“老六你居然知情不报!”
范哲天筷子一扔,沉着脸说:“老六,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哥几个面面相觑:“大哥,我们也要知道!”
范哲天指着他们说:“你们问小多,我问老六,省得他们串供!”
串供?范小多交男朋友有这么惊悚?吴筱惊得鸡翅膀啪的一声掉在碗里。
哲琴老公,哥几个的媳妇都担心地看着小多。
范小多委屈地看着哥哥姐姐:“人家觉得合适了才给你们说嘛。”
哥姐几个听她这么一说,敢情妹妹都决定了?七嘴八舌的开问:“怎么认识的?家是哪儿的,做什么的,年龄多少长什么样儿?”
问题太多,范小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吴筱看看她,第一次同情起宇文晨光来。
范小多突然很心烦。哥哥姐姐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姐夫嫂子也来凑热闹。她干脆闭紧了嘴,任众人如何发问就是一声不吭。她很想晨光。想他出现,这些问题都奔着他去。
哲琴着急得很:“小多啊,你就给姐说说嘛,是什么样的人嘛。”
几个哥哥随声附和。
范小多低低地说:“没多只眼睛也没多只耳朵。”
四嫂心急:“小多你就说嘛,到底是什么人呢!”
范小多闷了半天:“我喜欢他。”
一句话把众人说得全呆住。
哲琴猛的抱着小多就掉泪:“小多啊,怎么办啊,你喜欢他?怎么办才好啊!”
吴筱目瞪口呆。这么夸张?范小多交个男朋友说声喜欢他值得这么夸张?!她犯晕。
哲琴被小多直截了当的表白吓倒了。她都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她的小多就动心了。万一这人不好呢?妹妹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她边掉泪边想,她可怜的小多。
范哲天和范哲乐从书房走出来时看到哥几个一脸严肃。老二哲琴两眼通红。几个家属手足无措。
哲天温言对小多说:“小多,你真喜欢他?”
大哥这么一问,范小多吓得直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大哥!”
范哲天搂住小多:“哥又不会骂你,你喜欢就喜欢呗。哥哥姐姐只是想了解了解而已。”
范小多感动搂住大哥直蹭。
吴筱现在特别期待能看到宇文晨光对着这一家子的表情。她躲在哲乐背后贼贼地笑了。
范小多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交代了。哥哥姐姐就是想了解情况,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大哥范哲天并没有再仔细问她,看来已从哲乐那里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东西。
小多和吴筱哲乐一起回去。路上小多问哲乐:“六哥,大哥说了些什么?”
范哲乐看看吴筱再看看她:“小多,我觉得大哥是想调查取证后再行动。晨光很优秀的,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范小多放了心,回家就给晨光电话:“晨光啊,今天吓死我了。”
晨光笑着说:“怎么了?”
“我哥我姐问了一大堆问题。我见大哥很生气把六哥单独叫进了书房,还以为他不同意呢。”
晨光惊喜:“结果你大哥同意了?”
范小多呵呵直笑:“我大哥很好的。他说就是想了解你,没别的。”
晨光放了心:“我还以为真那么厉害,害得我一整天心神不宁。想着他们如果不同意,就带你私奔去!”
这时吴筱抢过电话:“宇文晨光!”
“吴筱?哦,六嫂!”
吴筱笑嘻嘻的:“没关系,你叫不叫我六嫂都没关系!”
晨光奇怪了,吴筱态度怎么这么好?听到吴筱又说:“范家人真的个个都很爱小多,肯定也会对你特别好的。将来等我和哲乐结了婚,我也会对你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晨光从吴筱甜甜的语气中感觉到一阴森森的凉气。他决定相信小多的话。她的哥哥姐姐想了解一下她的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小多也说了,她大哥很好的。他记得从前肖成飞也说过,范哲天很讲道理。
范哲天成功隐瞒了自己的情绪。把老四范哲人叫进了书房。
家里老六是信不过了。
老三介绍的李欢居然成了那个宇文晨光的姐夫,老三也信不过了。
老二哲琴太感性,排除在外。
老五哲和是学校老师,没那个能力,也排除。
老四范哲人在公安局上班。虽然他是法医,不是干刑警的。但从单位从他的职业看,调查宇文晨光这事非他莫属。
哲人大概知道老大的想法,没等说就自动请缨:“只要宇文晨光是本市人,查他没问题。我一定把他解剖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哲天对哲人的态度相当满意。
三天后,范哲人的解剖报告就摆在了范哲天面前。
哲人觉得自己解剖尸体都没这样紧张过。
他动用了同事的各种力量,派出了与他交好的警察哥们儿。把宇文晨光一家子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并调查走访了众多知情人士。摆在范哲天面前的报告里有几份还按上了证人的红手印。
据知情人士后来回忆,当时还以为宇文家犯了什么案。好在范哲人问的问题全与经济无关。有几个问题问得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范哲人提了个很严肃的问题:“听说你小时候和宇文晨光常在一起玩,他欺负过你没有?”
该知情人士想了半天说:“小时候打过架,有输有赢,欺负谈不上。那时还小呢。不过他小子打起架来贼狠。”
就因他这句“贼狠”,范哲人接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篇证词他特意请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专家看过,后面写着专家的分析。有一句写的是,从小好强,骨子里带狠劲,受重大打击后心理容易扭曲变态。
有一个问题是问的宇文晨光曾经与之相处过的女士。问题是:“听说宇文晨光和你谈过恋爱,为什么分手?”
女的笑了:“他才十七八岁那叫什么谈恋爱啊,小毛孩叫我姐姐呢。”
范哲人若有所思。
碍于配合警方调查,知情人士对此次取证都三缄其口。
宇文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范哲天看着哲人递过来的报告良久不语。
哲人转悠了几圈问大哥:“这个宇文晨光不仅从家世到自身都很复杂呢。”
范哲天一字一句地说:“何止复杂,他比那个李欢要麻烦一百倍。打小惹是生非,十来岁就交女朋友。家里有钱,一直玩到快三十,从来没有劳动过一天。”
哲人着急:“是啊,我家小多可单纯了!不是他对手啊。”
范哲天望着天花板,半晌才说:“我要单独见见宇文晨光。老四,你给弄个摄像机,把过程偷偷拍下,我们再研究研究。”
范哲天很是心烦。小多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人呢。
报告上的宇文晨光是个标准的浪荡子,成天无所事事,在国外溜达了几年。宇文老爷子就他这根独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不想工作,他家里会养他一辈子。
这样的男人,范哲天摇头,不是他心目中小多的理想夫婿。
范哲天翻翻报告。从小打架生事,老师评价小霸王,坏学生。上高中就泡夜店和人有一夜情。
范哲天感觉事态严重。他绝对不要他的小多跟这种男人在一起。
宇文晨光已经是个成熟男人,而他的小多才出校门大半年,根本没有任何社会阅历。这样的小女孩最容易被成熟男人吸引。喜欢?怕是不明白受诱惑居多吧!
范哲天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