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口往下看去,一群法医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将尸体搬运出去,但那个帐篷,却在这窗下靠左数米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个房间摔下去的。”
不知何时,顾北已然站在了我的身后,她带着塑胶手套一脸认真的摸了摸窗沿上那还未干透的血渍,轻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今天的风不是特别大,而这楼层虽只有六楼,但是每一层楼的隔高差不多也有五米左右的样子,也就是说,这栋楼层,保守估计也有三十米的样子,一个活人,从三十米的高空坠落,很难保证没有位置偏差。
但,要想确定,还是得等回去之后做一个精准的计算。
“北姐,我有个问题……”我朝门口的那一排骨爪看去,后者似乎马上就知道我想要问什么了,当即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些血印之上的骨架分明,应该可以确定是人体指骨,但至于为什么会形成一个竖立的骨掌,这就不得而知了。”
发哥背后一凉,直接说道:“我听我爷爷说过,咱们嘉市的丧葬习俗,据说,在一个人死后的第七天被叫做回魂夜,而死者的亲属在那天会在家钟撒上满地的糯米粉,然后家属退避三舍,第二天,死者如果在前一晚回来过,那些糯米粉上就会有死者的脚掌,据说,有人还亲眼看到过,但她们看到的不是活人的脚印,而是似一具骷髅的脚掌……卧槽,老李头,这会不会,是死者还魂了啊。”
李铭雨听罢,当即在发哥的后脑勺巴拉了一下:“还魂你个头啊,谁还魂?是赵城,还是侯琳?你没看到赵城肚子里面的审判书嘛?”
“对啊,可能是阎王审判的呢?”
我和顾北及李铭雨都朝发哥投去了一阵鄙夷的眼神。
都什么年代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怎么能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鬼神之论?
“李队,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时,原本在三楼寻找线索的刑警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李铭雨听罢,立马让我跟着下楼,而发哥还是留在了赵城的死亡现场继续进行勘察。
我和李铭雨还有顾北径直下楼,等我们赶到四楼的时候,只听到一阵砰砰砰的巨响从这房内传来。
“李队,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这堵墙是空心的,而一旁的墙却是实心的,因为墙体老旧,我拆了跟椅子上的钢筋就砸了个小孔……”
“怎么没打报告?”我皱眉问道。
那刑警也是满头大汗,有些心虚的说他当时只是想看看这里为什么是空心的,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在砸开那个洞后,他直接就看到了一根手指,这才上来通知的我们。
我们进门的时候,她们正将一具裹满了保鲜膜的尸体缓缓地从墙壁之内抬了出来,我侧身看了一眼,这具尸体全身都被裹满了保鲜膜,却唯独那根指着前方的手指早已变成了累累白骨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跟着这个小家伙办案可真有趣,三年了,我就没碰过一具像样的尸体,李铭雨,这小家伙你可得好好保护,别像叶泽一样,那样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说完这句话后,顾北便拿着工具箱上了前。
我看着李铭雨的背影,疑惑的问道:“叶泽?是谁?”
其实很早我就知道刑侦大队曾经有过这么个人,但看她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准备告诉我,所以我就去档案处查了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
嘉市警方近十年的档案我都调出来了,压根就没有这个叫做叶泽的男人。
当然,我没傻的跟她们将这件事情抬到明面上来说,毕竟这也不是我的谁,但我不是傻子,如果真有这个人,那么,档案处没有他的档案,只有一个可能。
上面的人,想要抹去这个人曾在警界的证明,难道,这个叫做叶泽的人,被派去当卧底了?
只见李铭雨微微一征,抿嘴说道:“这个叶泽啊,之前的确是我们的同事,但是在三年前我们在执行一项抓捕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他是……裴靖瑶的未婚夫,我这队长,如果他没死的话,应该也是他的吧,好了,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以后我不希望再在这里听到他的名字。”
说话间,李铭雨的双眼竟开始湿润了起来,可能是为了避免尴尬,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便转过了头。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从门口走入的裴靖瑶。
“怎么了?听说,这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裴靖瑶见我和李铭雨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还以为我们是为了案件困惑,随即抬头看着那具尸体,轻声说道。、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将楼上发现绞肉机的事情也都告诉了她,后者不以为然的讥笑道:“看来属性这个东西,也不是某个人独有的嘛。”
“行了,你那边怎么样?我不是让你去找校领导?人呢?”李铭雨转身朝着裴靖瑶说道。
后者无奈的耸了耸肩,说她的确是去找了校长,可校务主任说校长今天出差了,后来又去找了副校长,可副校长却直接跟她说由警方全权处理。
“踢皮球?”我狐疑的说道。
“嗯,我能理解学校不想把事情闹大,但这种处理方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学校里面出了命案,保安又死活不让我们进这个教学楼,总有点什么猫腻的吧?后来,我找了个朋友的朋友询问了一下这间学校的历史,你们猜猜看,我问到了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铭雨毫不犹豫的说道。
后者白了李铭雨一眼,直说她那个朋友的朋友曾经是这家学校的学生,毕业后又在这边任职了三年,据她所说,这间学校原本还挺正常的,可就在八年之前,一个大三学生,竟在这教学楼里面莫名失踪了。
“失踪了?”我插话道。
“当年这个教学楼还没有废弃,这名女生因挂了五科,私自花钱请任教老师给她开小灶,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其任教老师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但她桌上的学子资料和学习工具都还在,所以,校方认定,这个女生的失踪,与那名任教老师脱不了干系。”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警方在护城河里面发现了一具和在教学楼里面失踪的女生身材年龄相仿的女尸,因多日泡在水里,其五官已经腐烂,当年也没有什么DNA鉴定技术,在死者家属认尸确认死者手上带着的铃铛是当年那明失踪的女生后,那名任教老师就被警方逮捕了,并以谋杀罪,判了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十年。”
裴靖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名任教老师在法庭上拒不认罪,还说那女生的死和他没有关系,但警方罗列出的证据却直指他就是凶手,因为警方在其家中发现了那个女生的照片墙,甚至,其还在其日记中写下了他爱慕那个女生的话。
说实话,在裴靖瑶的描述下,我似乎抬眼就能看到那个男人在法庭前是有多么的绝望。
因为我并不认为他就是杀死那名女孩子的凶手。
一个人,在所有证据都直指自己的情况下,一般来说都会认罪,除非是那种穷凶极恶,深知手上还有底牌的凶杀犯。
但按照裴靖瑶的描述,警方似乎也就只有那名任教老师爱慕女生的证明,可这些证明,并不足以证明那个任教老师杀死了女生。
而且……
我缓缓地走到了那具女尸前,半蹲在顾北身旁,低声问道:“那,你有没有询问你那个朋友的朋友,那名女生在失踪之前,穿着的是什么衣服?”
裴靖瑶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说这些也都是他从当年警方办事的时候听说的,至于这些细节,可能也就只有当年的办案民警知道了。
“北姐,是女的?”我看着顾北轻轻的用镊子将那原本被贴在这具尸体身上的保鲜膜一张一张的扯下,心中顿时有些惊悚。
这些保鲜膜上,满满都是这具尸体又干又黑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