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先起来!”
纪修立刻动手上去搀扶,萧无疾却是一动不动,他低着头,半点儿也没有理会所谓的君臣之别。
这个再外人面前,威风凛凛,杀伐果断的新帝,此时卑微的祈求在一个臣子面前,只为了能让他答应,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
纪修唇角颤抖,心里波动万分。
纪云翎没说话,她看着萧无疾,眼神动容,心里在极速跳动,随后,也跟着他一起,跪在了自己父母面前。
“爹娘,我信他。”
只这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纪云翎自己的态度。
萧无疾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东陵的皇子,而是东月国新帝,国号已改,从此以后再无东陵之名,阿翎的誓言绝对不会应验。”
听到他提起这个,纪云翎歪了歪头,“你这么呢你找漏洞,刚刚发誓的时候,有没有留下漏洞?”
萧无疾脸上的浅笑僵了僵。
没想到他一句话,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有,绝对没有半点儿漏洞。”
纪云翎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上官晴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她笑着道:“你们两个还跪着干什么,你爹还能不答应是怎么的,都起来坐!”
她走到纪云翎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从此往后,纪家可就是出了第二个皇后,这说出去可真是光宗耀祖,就是无疾和云翎在外人面前,终究还是表兄妹的身份……”
纪修缓缓开口,“虽说如此,这倒并不是没有先例,只要本王亲自解释清楚,自然会让人接受。”
洛娘道:“大哥,您的意思,是要将纪澜的身份公之于众?”
纪修点头,“当然不会说她本来的身份,不过她是我纪家收养这一点儿,可以提前告知天下,而且无疾已经成了皇上,也不能过多依赖娘家。”
萧无疾道:“不管什么时候,舅舅和舅母都是无疾最亲的人。”
纪修冷哼了一声,这会儿也放下了一点儿隔阂,直接摆出了长辈的架子。
他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侄子,对自己的女儿一心一意,是个靠得住的,比当初那个太子靠谱多了。
“这是当然,你该叫什么了?”
萧无疾懂了,一点儿也没有摆自己的皇帝架子,直接给纪修和孟氏磕了一个响头,“岳父,岳母!”
“这还差不多。”
纪修满意的摸了摸胡子,脸上的笑意却有些控制不住。
“云翎,以后你进可宫,爹娘不能常陪在你身边,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立刻和家人说,不要自己担着,知道吗!”
他语气有些严肃,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纪云翎感觉十分暖心。
“爹,女儿谨听教诲。”
纪修想了想,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最终没有发出声音,眼圈确实有些红了。
“女大不中留啊!”
上官晴笑道:“伤感什么,云翎这是进宫享福去了,又不是受苦,而且依她的聪明才智和本事,如果成为皇后,那可是造福天下的大事。”
纪修点头,眼神更是极为自豪。
孟氏更是只说了一句话,“我女儿开心就好。”
这场婚事得到岳父岳母大人的同意,萧无疾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即便是再忙,他也开始让人安排封后典礼。
这个消息传的飞快,不知道是被谁透露出去的,第二天一大早,金銮殿上的大臣就跪了一地。
纪修作为定国王,自然也开始上朝,他直接成了所有大臣针对的对象,一堆折子摆在了御案上。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臣指着定国王道:“定国王,这种有悖道德伦理的事,你作为父亲却也不管管!”
纪修双手环胸,一副满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样子。
“哪里有悖伦理了?”
“那纪云翎可是太上皇义女,是个公主,她和皇上算起来可是兄妹!”
“对呀,这关系怎么也说不过去……”
“当今公主做皇后,这怎么能行,而且如今民心不稳,皇上在闹出这样大的事,对咱们东陵留下的祸患太大了!”
纪修对着众人冷哼了一声:“我看是诸位的心不稳,担心皇后之位被人抢走,自己家的女儿没了机会,敢问在座的各位大人,当初太上皇说收我女儿为义女的时候,可否下了圣旨!”
“那……册封她为公主的圣旨不就是……”
有人提出质疑和反问,纪修勾起唇角回答,“话是如此说,可上边并没有点名收为义女这件事,所以那只是一封册封诏书,不存在任何定义,还请诸位不要污蔑我女儿!”
他顿了顿,勾起唇角再次道:“如果诸位还是不信,我可以立刻将那封诏书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这……”
纪修的一席话,真的让许多人没想到。
仔细想来,对于纪云翎这突如其来的册封,别人了解也不算很多。
只是知道皇城之内有这么一位公主手段滔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讨得皇上欢心。
“可公主为后,这种事史无前例……”
“那朕就做这个前例!”
忽然间,一道声音在大殿之内炸响,顷刻间就让整个金銮殿安静下来。
众位大臣抬起头,就见到一袭黑色龙袍,头戴金冠的俊美男子露面。
萧无疾轻轻抬起头,目光森然,凤眸凌厉中充斥着杀机,那种威视不自觉的就可以深入人心。
“吾皇万岁万万岁!”
百官朝拜,跪倒在地,恭敬的对着他行礼。
萧无疾直接坐在龙椅上,即便是那些大臣礼尽,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给了旁边小太监一个眼神,让他将定国王扶起来,然后极为特别的安排了一个座位。
百官皆跪,唯他独坐。
这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让定国王觉得十分新奇。
而且跪在他周围的,大多数都是当年和他对抗过的同僚们,令他心里升腾出一种唏嘘感。
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那些瞧不起萧无疾,和他做对的那些人,还不是如今乖乖的跪在他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