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羊角山湖泊烟波浩渺，水面中山的倒影沉沉，浅淡的碧色湖面清晰地映出两道身影。
“你们两个就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解雨臣站在渡口上，担忧地看着身着专业潜水装的吴邪。
“我知道你信不过他，但清翊不也一起下去吗？你们在上面帮我守着，这是最稳妥的。”吴邪拨弄了一下无线耳机，笑着看了少女一眼。
黑瞎子也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想说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会把吴邪活着带出来。”少女似是看穿了解雨臣的心思，嗓音仍是淡淡的，却在无形之中打了一剂定心针。
“走了，带你去找小哥。”吴邪最是看不惯她少年老成的模样，耐心地给少女戴上护目镜，随后拉着她一起走上了汽艇。
少女闷闷地哼了一声，沉寂了好几天的浅茶色清眸终于多了丝光亮和期待。
到了湖中央，打开了耳机，背好氧气瓶蓄势待发的吴邪和清翊对视一眼，同时向后翻入了水中。
不得不说，裘德考的装备的确精良，一路下潜的过程十分顺利。
在下潜深度到了六十米的时候，强光手电筒打过去，才慢慢显露出水底尘封已久的古老建筑。
那里看起来像是一片瑶寨，寨中一处精致华美的汉式建筑格外引人瞩目。
“我看见一整座瑶寨，瑶寨里有一处和其他房子不一样，我和清翊现在往那边去了。”吴邪对着通讯耳机说道，声音不仅传到了少女耳里，也传回了岸上。
话音落下，吴邪回头对跟在他后面的少女示意，打头推开了那座建筑的木门。
少女跟在吴邪身后游了进去，却发现整个屋子里空空如也，耳边隐约听到似真似幻的清脆铃铛声。
周身蓦然浓雾笼罩，白雾仿佛要将她全身包裹，紧紧的束缚感让她有些茫然。
但她还没有完全丧失行动力，少女试探性迈出了一步，前方竟然就豁然开朗。
场景在一瞬间转换。
入眼的是连绵起伏而又圣洁无暇的雪山，大雪簌簌落下累积，绘刻出神圣雪山的冷峻野性，映刻着时间变换的苍凉。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阒寂无声，心里鼓鼓囊囊的好似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少女身披雪色循着山上走去。
越往上走，脚下的雪越见松软，一袭白袍少女的少女不知疲倦、夜以继日，翻越了大半个雪山。
最终，她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
此时的青铜巨门大开，身着殷商时期破旧盔甲的队伍缓缓行进，如此庞大的队伍却是有如幽灵般落地无声。
那些头盔下的是一张张，毫无血色的比常人大了一倍有余的脸，足以证明他们并非人类。
他们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存在，径直走入了青铜大门的缝隙之中。
只不过，少女在这群阴兵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不再是熟悉的连帽衫打扮，但那张与阴兵截然不同的俊脸和身后的黑金古刀，却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身份。
她瞳孔猛地一震，方才惊觉，小哥是要进青铜门。
就在这个念头起来的一瞬间，恐惧感争先恐后涌上心头，少女只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开始不受控制地叫嚣、高喊。
但无论她怎么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身体也死死钉在原地无法挣开。
这时，青年注意到了她这边，他回过头来，朝她笑了一下。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漫天大雪下的那道身影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这不是张起灵第一次对她笑，但她却在这个笑中读出了很多，怀念、不舍和释然……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只是动了动嘴巴，口型看起来是“再见”。
少女看懂了，鼻子忍不住发酸，眼眶也红了。
她顿了顿，轻轻笑了一下，也学着他的方式回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
其实想说的话很多，但最后都归结为一句“我爱你”。
紧接着，青年的身影便淹没在了阴兵之中，随着整队阴兵进入巨门，地面陡然一震，青铜门瞬间重新合为一体。
术士的第六感通常很准。
她知道，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心结，她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他。
但她更知道，张起灵这一走，与她之间就彻底隔着流年的沟壑，再难以跨越了。
清翊终究还是没哭出来。
“小哥，我等你……”呼啸的山风吹得少女的衣袍猎猎作响，她顺势对着青铜门跪坐下来，眸光虔诚而柔和。
在少女那声低哑轻唤过后，整个世界又重新被大雪覆盖。
“小哥……”她不自觉地呢喃一声，那个苍凉的白色世界轰然破碎，化为齑粉散去。
少女醒了过来，发觉自己仍漂浮在湖底的那个空房间中，但却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这是幻境……还是预知？”少女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情，对自己低喃道。
“清翊，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氧气就要不够了。”注意到少女醒来，吴邪连忙游过去，对着通讯耳机说道。
“你刚刚也进幻境了？”少女活动了一下手脚，有些不安地问吴邪。
“是。这地方有些邪性，我们先离开这里。”吴邪冲她打了个跟上的手势，率先游出了那个布满六角铃铛的建筑。
两个人浑然不知，自从致幻之后，他们和岸上人的通讯就已经断开了。
而离开那汉式建筑后，岸上的仪器又重新检测到了他们生命体征。
“清翊，吴邪，能听到吗？氧气快没了，你们快上来！”黑瞎子急促的嗓音从通讯耳机中传来。
“好，马上上来。”闻言，两人低头看了一眼各自的氧气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应道。
但就在这时，一条膘肥体壮的娃娃鱼从远处飞快游了过来，灵性地在吴邪手中放下一支手电筒。
手电筒上不知被什么材料写了几个字，赫然是“SOS，跟着虹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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