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天师府。
少女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她的伤才好了一半。
吴邪和胖子带着小哥先回了巴乃,她却是被一通电话直接叫了回来。
想起临别时,张起灵垮着张脸,一副闷闷不乐“你还有伤在身怎么能长途奔波”的样子,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回到院落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堂屋中笔直地坐着两个人,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屋里的气场却莫名下降了几个度。
“师傅。”少女心虚地朝老天师作了个揖,又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张灵玉求救。
“先去吃饭,吃完饭我有事跟你说。”老天师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嗓音也是淡淡的。
这完全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清翊僵着身子,味同嚼蜡般地吃完晚饭后,咬了咬牙,直直跪了下去。
“这次你私自下山的事暂且不论,但你可知异人不得随意插手外界之事?”老天师端坐在主位上,和蔼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得毫无波澜。
“知道。”她知道自己理亏,乖乖应了声。
“我天师府作为异人界的领袖和管理者,你是我的亲传弟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普通人之间的事,你把我的脸面放在哪里?”老天师看都没看她一眼,语气沉重得让她有些心惊。
“……”这些都是无可置辩的事实,少女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心里一股强烈的不安悄悄蔓延开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我也管不住你了,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天师府的弟子了。”老天师掀起眼皮看向少女,眸底的冷意令人生畏。
闻言,她瞬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主位上的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清晰可见。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压抑和沉闷感积压在心头,也扼住了她的喉咙,一时间清翊竟然说不出话了。
“师傅!”张灵玉也坐不住了,他嗖的一声站起来跪倒在少女的身边,似乎想要替她求情。
“不必再多说,我心意已决,”老天师冷哼一声,宽大的袖子一挥,转身离开之前还说了一句,“你早日收拾东西下山吧。”
“……是。”少女俯身磕了一个头,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低哑得可怕。
她终究是应下了。
……
她在山上生活了很久,但东西着实不多,一个行李箱足以装下。
少女一手提着行李箱,身后背着的环首刀被唐刀取代,她将环首刀留在了她住的那个院落。
那柄汉代的环首刀是老天师特意托好友为她寻来的,说到底还是天师府给她的。
她被收养的时候孑然一身,也该孑然一身地离开。
尽管如此,但老天师对她的养育、提携之恩却无以为报,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老天师心怀苍生,她能做的就是下山维护异人界的秩序,就是对他最好的答复。
行至山门之时,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的那些师兄们大概都被勒令了不许来送行。
站在这里,清翊突然恍惚了一下。
她曾在这个山门进出了无数次,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唯一的家。
少女膝盖一弯,于山门前缓缓跪下,遥遥地朝天师府正殿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半晌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对着那个方向凝视了许久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不后悔。
……
天师府山上,两个人目送着少女一路出了山门。
“师傅,您是真的将阿翊逐出天师府了吗?”张灵玉纠结了很久,还是于心不忍。
“灵玉,在你心里师傅就是个绝情绝义之人吗,”老天师盯着那道纤瘦身影,轻叹了口气道,“近年来全性与‘它’相互渗透已久,势力盘根错节,这也是我这次无功而返的原因。”
“您是说‘它’同样干扰到了异人界的正常运行,所以您需要让阿翊出手一举端掉他们?”张灵玉皱着眉,若有所思道。
老天师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前些天,九门的霍老太太来找我,想跟天师府借人。尽管我不愿阿翊涉险,但她站在吴邪那一边便已经入局了。”
“原来如此,所以您就顺水推舟选中了阿翊,没有了天师府弟子的身份,就能更加顺理成章地出手。”张灵玉怔了一下,才想明白。
天师府的身份纵然是高,但也更瞩目些,下面虎视眈眈盯着的人不在少数。
有些私底下的事情他不好当众出面,要想端掉全性和“它”,必须有人出手。
也就是说,天师府的底牌,就是清翊。
……
杭州。
江西和杭州距离不远,她一下火车,便直奔她在杭州的一处房产去了。
这处房产就在灵调组据点的不远处,拐进弯弯绕绕的小巷里。
谁也没想到绕过这普普通通的青石板小巷,有着一座精致的别墅隐蔽在最深处,被点点翠色掩映。
这是她前些年耗尽积蓄买下的,为了在杭州临时落脚用,没曾想今天竟然真的有了用武之地。
少女拖着行李箱进了门,随意地整弄了几下行李,就瘫在沙发上。
她想了一下,还是摸出手机,给吴邪发了一条消息问问他的进度。
那边的消息回的也很快,吴邪说小哥和胖子还待在巴乃搜山,他在捣弄样式雷的事,让她有空去北京找他。
离吴邪说的会合的日子还有几天,她也闲的没事干,成天窝在别墅做个米虫,顺带养养伤。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的伤口恢复得格外慢,也让她受了不少罪。
#阴狗 过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