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开来没有想过我这么硬朗的身子也会有感染风寒的一天,估计是早上冻的吧。
事实是这样的,我下午打算带顾长安去戏园子里耍一耍,反正今天戏园子没开门,我带他去戏台上演一出也没什么事,还是那样,他演杜丽娘,我演春香,在他面前我甘愿只当一个花旦,一个永远的花旦,因为他是我心里永远的青衣……
“进得园来,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
“小姐,这是金鱼池。”
“池馆苍苔一片青。”
“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
我看他也挺开心的,便也放心了,这心弦一松吧,人就没力气了,眼前一黑也就那样了,再睁眼却是在自家的床上。
顾长安瑟缩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身上似乎有伤。
“嘶……”
烧的脑子疼。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是顾涟又将我按了下去。
“先生,什么大的风把您给吹来了?”我笑着问他。
顾涟没说话,只是面色不太好看。
“顾长安……他怎么了?”我有些担心他,毕竟这么长的路他是怎么走回来的?还有,他怎么记得我家的路?
“他有旧伤,走了这么长的路,这腿有些瘸了,但还是能养好的,你不用担心。”顾涟叹了口气,看了看顾长安又看了看我,眼中是一丝我看不懂的感情。
他就是这么带你回来的。
先生如是说道——
他虽然腿瘸了,可还是紧紧的抱着你不撒手,就那么一瘸一拐地把你抱回来,路旁有几个野小子用石子儿撇他,他愣是一声不吭,只是把你抱的紧紧的。你那时烧的迷迷糊糊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他轻轻地拍着你,嘴里一直说着——
没事了,不难受……
这一身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先生说着叹了口气,将头转到一边。
“顾长安。”我唤了声他的名字,他仍是坐在那里出神,我拉了拉他的手,他才缓缓朝我看,“谢谢你。”我在他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没事,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我盯着他那双墨染双眸,他也是这般盯着我的瞳眸,良久,才开口道,“丫头,不难受……”
“嗯,我不难受。”我抵住了他的额头,“还疼么?身上……还疼么?”
“……”他又恢复了沉默,眼神飘忽,最后落到一处,怔怔地看着。
又在愣神了。
我叹了口气,缓缓离开了他的额头。
“清欢,实在不行,就放手吧……”先生有些不忍心。
“放手……”我喃喃道,“我们的故事才只有了开头,还没有结尾呢。”
或许,连开头都没有……
我不甘心!
对!我不甘心。
“我从你小时候就说你聪慧,我没说错,顾长安也是个聪明的。可你们两个岂止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半辈子下来简直就是胡闹。”顾涟面带愠色,好像真的生气了。
“那就胡闹吧。”我拉着顾长安的手,“我们唱戏的有个规矩,既然戏已经开腔了,就没有停下来这一说法儿。”
“真是……”
我把顾涟给请走了,我看到,外面有严山柏在等他。
还说我们胡闹呢,自己不也是一样……
谁又辩驳得过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