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我便匆匆去了顾长安的院子，顾涟和顾晚看得直乐，我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卸下那些绫罗绸缎，我便又是那个唱曲儿的清欢野丫头了。
“顾长安啊，你还认得我不？”我笑着看他，他像只猫儿似的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抱着我的腰倚在我的肩膀上。
嗯……这个动作……腰真是好啊，看来以前没少练基本功。但是这么坐着坐久了还是会腰疼的。
我确定他不会再咬我了便往他那边靠了靠。
“哎，你的头发都这么长了，我的头发前两天刚剪的，也是我一时气糊涂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我就想啊，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看谁能拗得过谁。”
他用脑袋在我肩上蹭了蹭，真像个猫儿呢。
以前怎么没见着他这么粘人呢？这傻了……呸呸呸，我才傻了呢！这样儿反倒是更粘人更可爱了。
“顾长安，你说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顾长安，你早上吃的什么？”
“顾长安……”
任我把嘴皮子磨破了，人老先生依旧是雷打不动，真是稳当啊。
“顾长安，你要是还记得我叫什么，我就跟你姓。”我跟他开玩笑，见他不说话，边逗着他，心下酸涩一片，“你看你，不知道了吧，我就知道……”
“余清欢……”他突然很小声地喃喃道，继而觉得有什么不对，又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地说到，“顾、清、欢……”
呦，还会占我便宜呢！但我真的是很开心啊，至少人家老先生还记得我这个蛮丫头的名字呢。
“顾长安，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笑着问他，他却又是不吱声了，良久，才喃喃道，“顾清欢……顾清欢……顾清欢……”
行了，我算是被他改姓了。
我打算偷一口香，反正他现在也不甚清醒，偷一口也没关系。当然，我也这么做了——
“啾”我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他那没气色的脸却是红了起来，一下子收了手从我身上离开，只是用湿漉漉的桃花眼迷茫看着我。
好嘛，和着这才能理理我啊。
不过也是愁人，我要是天天这么亲下去不得把他脸嘬肿了？不行不行！人，是要亲的；毛病，也是要板的。
“好了，不逗你了，过来吧。”我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儿，顾长安试探着往我这边移动，一下一下，那速度跟蜗牛似的，最后的确确认我不会对他做什么才安安静静地坐在我旁边，一下子扯了我的发带看着。
“好看不？”我有些得意，“这还是你给我买的呢，就是被雨淋了，有点褪色了，我就绣了两个红豆，都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嘛。”
头上似乎有软软的触感，回头，却是看到顾长安在玩我的头发，行吧，玩就玩吧，我小时候也没少玩他的头发。
他给我编辫子，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年给我盘的头发呢，为了那个发型我整整坐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腿都麻了，可是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短了……”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嘟囔了一句，哦，大概是在说我头发短了，可不短了嘛，前两天儿刚剪的。
“顾长安，你头发长了，我给你剪剪好不？”我当然实在是想逗逗他，不然他太沉默了，搞得我也很沉重。
“不剪。”他一下子护着他的头发，“丫头喜欢，不能剪。”
“行吧，不剪，我也舍不得呢。”我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身上，还挺舒服的，难怪他喜欢往我身上靠。
“欢欢……”
嗯？叫啥呢？叫狗呢？
“欢欢……”他戳了戳我脑袋，好家伙，叫我呢，只不过怎么像个狗名儿似的。
“顾长安，我叫余清欢，不叫欢欢。”我尴尬地解释道。
“清欢？”他的调子往上扬似乎在询问我一般，低着头，有些头发从肩上滑落到我的脸上，搞得我脸痒痒的。
“嗯。”我将他的头发拨弄开，见他很满意地对自己笑了笑。
“清欢……”他喃喃着，原本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后来才算是捋顺了。
“顾长安，你……”我话还没说完，却被他打断了。
“我不是顾长安。”他说到，“我是个疯子。”
那表情可真是怪，明明嘴角上扬，可眼睛里却是十二分的认真。
“清欢，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儿……他们都不这么叫我……”他似乎很委屈一般，轻轻摇着我，“清欢，你叫我一声儿好不好？”
我……这叫我怎么开口？
可是看他那么认真地样子，一咬牙一闭眼，“疯、疯子……”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直陷入肉里。
这可真不是什么滋味儿！
睁眼，却见他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眼神又飘忽到别的地方。
“顾长安？顾长安？”我摇了摇他，没反应，“顾长安，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我错了好不好？”我摇着他的胳膊几乎算是乞求一般，“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不吱声，也不看我。
我……我的王母娘娘啊……我又做错了什么？不带这么不讲理的！
我有些生气了，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他没料到，一下子仰了过去。
“啊。”他短促地叫了一下，我们两个人应声倒在了床上，还好我的两个胳膊支撑着我，不然我就真的压在他身上了。
“顾长安，你为什么老是不理我？”我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是在质问他。
“我不是顾长安。”他小声地嘟囔着，“疼……”
”啊？不、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弄疼他了，急忙一个翻身躺在他旁边，“这样好不？”
我问他，他还是没理我，我以为这下子算是完了，可没想到他却是一整个人扑到了我身上。
我……我此时只觉得泰山压顶。
他笑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然后默默退了下去，躺在了我的腿上，睡了去。
“唉……”我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身子，轻轻拍着他，轻声叹到，“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叹着叹着却是笑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把以前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都忘了。都忘了才好，这样他的生命里就只有我一个了……
我捋了捋他的头发。
好吧，是我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