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么呆了两天，顾长安开始不那么紧绷绷的了，也是，他本来跟着院子也熟悉。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他还是爱戏的，天天在那梨花树下细着嗓子唱道，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都是一绝。
而我，是他唯一的看客。
也许，可以带他到别的地方散散心，他现在这么乖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啊。”忽然被我打断，他茫然地看着我，“欢欢……”行吧，我现在成狗狗了。
“顾长安啊，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我牵着他的手问他。
“不去……怕……有坏人。”他瑟缩着说道，然后一把抱住了我。
谁知道他又想起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没事，清欢丫头在呢，不怕啊。”我顺着他的背部，“跟清欢出去逛逛好不，清欢都快憋死了。”
“……”顾长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颔首，捏着我的衣角，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我牵起他的手，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然后抿着嘴回报给我一个笑容。
“走吧”
……
戏园子里，师父一脸别扭地看着顾长安，别扭了半天只是说了句，“好久不见。”然后就放我们两个进去了。
看着师父一脸纠结的样子，有看着顾长安一脸淡然，我差点就乐了。
“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车，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台上正唱着一折《桃花扇》，我和顾长安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着，可能是太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吧，顾长安紧张地抠着我的手心，没错，我的。
然后，一把把我抱到他膝上。
不是，这很不合常理，他那么瘦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大劲儿呢？！
“没事，我在呢。”我柔声安慰他到。
“欢欢……”他突然喃喃着我的名字。
“嗯？”
”欢欢不怕，我在呢。”他认真的样子真是可爱。
“嗯嗯，我知道的。”我突然觉得日子似乎不那么难了。
……
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怎么到晚上就变了呢？
看着缩在一角的顾长安我也慌了，“顾长安？顾长安？顾长安？”我唤着他的名字。
他将头埋到双膝里，手捂着耳朵，喃喃着，“师父死了……清欢也走了……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轻轻拿下他的手，“顾长安，你看着我，我是清欢，你的清欢丫头，你……”
他似乎平静下来了，可是，下一秒他就扯住我的手，一口咬下去，还是那个位置，比上次更狠了些，我觉得我整个肉都快被撕扯下来了。
我叫着他的名字，越叫他咬得越死，我疼出了生理泪水，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瞬间梨花带雨。
我突然害怕了，万一他不认得我了，万一他把我当做仇人了，万一他把我当做宁宜然了，怎么办……
我抱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渐渐松了口。
“怎么？不咬了？”我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然后擦着泪眼笑问。
“呜……”他捧着我的胳臂，看到上面流血的伤口，红了眼眶。
“好啦，不怪你，我去包扎一下，一会儿做饭。”我笑着踮脚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沉默不语。
晚饭时候，他都没有什么胃口，吃的很少。这让我一度怀疑是自己做的太难吃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边装睡眯眼看他。
只见他动了动，翻过来，面相我，轻轻将手伸了过来，与往常一样，大概是想抱着我睡。可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的手伸了一半就不动了，继而紧紧握拳，缩了默默回去。
“长安师父，睡了没？”我睁眼笑着小说问到。
他见我睁了眼，忙转过身去，闷闷道，“睡……睡了……”
噗……
我差点笑出声。
“那好吧，长安师父睡了，不能搂着清欢丫头了，那清欢搂着长安师父睡吧。”说着，我要去抱他。
“不……不要……”他急忙说到，“我……错……疼……我……坏……”说着他将身子蜷缩了些。
“可是……”我抱紧他，在他背上蹭了蹭，“我并不这样认为啊。”
“呜……”他回头看我，带着雾水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撞进我心里，“我……不可怕……我……错了……”
“嗯，我知道的。”我笑了笑，“长安师父永远是清欢丫头最好的师父。”
他笑了笑，转过身来，抱住我，“欢欢……睡……抱住……”
“嗯……”
世间种种，皆是情有独钟，谁让我爱上他了呢？遇到什么事情就只能装作从容。
没关系，他还是我的美人姐姐，我也还是他的余清欢。
——如果你是大疯子，我就是小疯子。
当年的我这般信誓旦旦地跟他许下誓言，如果现在违约，会被从前的我瞧不起吧？
我看了看映在窗户之上的那个月影，依旧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