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在中间议论，苏梓清暗暗叹气，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是真蠢还是装蠢。
难得的宫宴，就将时间浪费在她一个假的常静柔身上。
“皇上驾到——”
尖利的声音传进殿内，苏梓清收敛心神，视线落在门口，在瞟见一抹黄色衣角时，已经随着周遭的人跪下。
“见过陛下！”
“都免礼吧。”
“谢陛下。”
行礼的人起身，还未等说话，太监的通报声又传了过来。
“萧灼，萧将军到——”
萧灼来了。
苏梓清抓着衣角，抬头间忽而顿住，常静柔扮的她竟然走在萧灼身后。
糟糕了！
三个字刚从心头闪过，苏梓清就察觉到周遭不善的目光全都落了过去。
萧灼带着常静柔假扮成的“苏梓清”走到皇帝身前行礼：“见过陛下。”
“免礼。”
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苏梓清”，问道：“这是哪家的千金？”
“回陛下的话，她是苏家小女。”
苏家？
能在盛京里被称作苏家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查收家产的那家。
皇帝脸上的兴致瞬间消失，冷然道：“你为何要带她入宫？”
苏家人就像一根刺，皇帝想起都觉膈应。
像是没察觉到皇帝的变化，萧灼拱手说：“因为臣喜欢她。”
苏梓清：“……”
该死的，萧灼怎么能借着假“苏梓清”设话把她拖下去。
还没等苏梓清缓和过来，萧灼又抛下了一击重锤：“臣与梓清已经交换信物，并且定下下聘的日子了。”
苏梓清：“……”
不是，她没有，什么下聘的日子她根本不知道。
萧灼的话还在继续，苏梓清却已经听不下去，她咬着牙，恨不得冲出去把萧灼嘴堵上，可她不能。
因为她现在是常静柔，而不是站在萧灼身边的“苏梓清”。
宫宴现场的氛围陷入了僵硬中，连皇帝都神色怪异，比起被他查收家产的苏家，面前的萧灼才更怪异。
不过萧灼若是娶了苏家小女，不就说明他没了能够上升的趋势？
这般想着，皇帝咳了一声：“皇叔，你可考虑好了？这聘礼下了可就没法反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灼答了八个字。
见状，皇帝看向“苏梓清”，语气凝重地问：“你可想好了？”
“……”
苏梓清忍住扶额的冲动，望着一阵默然后冲着皇帝点头的常静柔，整个人都陷入恍惚状态。
本是进宫抓凶手，没想一转身就多了个未婚夫。
因着无力，苏梓清连皇帝对萧灼的称呼都给忽略了，安静地站在原地。
宫宴有序的进行着，在暮色降临时到了尾声，中间冰贵妃现身了一次，却也没呆多久。
太监尖着嗓子大喊：“宫宴结束——”
所有人起身行礼：“恭送陛下！”
皇帝离去，被留下的人起身，左右张望间都陷入了沉默，一个个完全不知说什么好。
唯有萧灼像是无事人，手背在后方带人离去。
一行人背影消失，在场的瞬间哗然起来。
“真假的？那可是被万家退婚的小女，萧将军怎就看上了？”
“这并非看上与否，而是那苏梓清根本不配！”
各种言论里，隐在其中的苏梓清暗暗翻了个白眼，就算是被退婚的，她也配得上萧灼。
“可我就想知道，苏梓清凭的什么打动了萧将军的心呢？”
乍然而起的寂静中，这道声音极其明显，紧跟着就是一片应和声。
苏梓清轻哼一声，利益问题罢了。
身后，萧灼派的人提醒苏梓清：“小姐，我们该走了。”
苏梓清回神：“走。”
照着萧灼的安排，回程的路上若是没有问题，她大概率就得留在常家住宿，也不知萧灼打过招呼没。
陌生的马车上，苏梓清靠在车壁上，点起的油灯驱散了马车里的昏暗，她揉了揉眉心。
“小姐。”
“谁？”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苏梓清警惕起来，下一瞬车帘掀开，一个妇人从外走入。
“千夫人？”苏梓清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压低声音，“你怎得来了？”
“王爷让我来保护小姐。”
“原来如此。”苏梓清掀起车窗的帘子，稍稍打量后放下，“除此外可还有其他事？”
“信。”
千夫人吐出一个字，交了一个信封给苏梓清。
苏梓清接过拆开，嘴里禁不住带了些嘀咕：“萧灼很喜欢给人信封么？”
千夫人垂眼不语。
所幸苏梓清也没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迅速扫过内容。
“不回苏家？”
苏梓清扶额，若是被三姨娘知晓，定然是要在她耳边念叨一个时辰的。
“萧灼可真是敢！”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苏梓清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事，她能解决，所幸萧灼已经和常尚书打过招呼，她不用因解释浪费口舌。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常家外，苏梓清扶着丫鬟的手走下，刚进门就有个管家迎来。
“小姐，老爷让您回来就去书房一趟。”
苏梓清微微颔首：“带路。”
她不识常家的路，走岔可不太好。
管家愣了下，小姐怎得突然让带路？
想是想了，管家面上却没说什么，只转过身在前方带路。
笃笃——
两声轻敲后，管家道：“老爷，大小姐来了。”
书房里寂静了片刻，紧跟着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出：“进来。”
管家侧身，苏梓清会意，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明亮的烛光中，苏梓清和书桌后的男人对上视线，这就是吏部尚书常明远么？看脸和眼神就让人有种正气十足的感觉。
短暂的停滞后，苏梓清咳了几声：“那个，常……”
“不用担心。”常明远接过她的话，眼底多了些温和，“我知你来历，所以安排了人在四周守着。”
苏梓清松了口气：“多谢常大人。”
只要周遭有人，那这个书房暂时就是安全的。
常明远摇头：“该道谢的是我，坐吧，能说说萧将军和你的打算么？”
苏梓清拖了椅子坐下，直截了当地说：“这个打算不能透露，还请常大人见谅。”
常明远神色微僵，不甘心地问：“一点都不能？”
苏梓清微笑，只望着常明远不说话。
时间转过，常明远挫败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
“您的担心我能理解，但刑部的安排我不能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