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三姨娘的腿上，苏梓清的声音轻而稳重：“娘亲，您应该先问问女儿的。”
“下次，下次为娘一定先问你。”三姨娘说话时的声音一直带着哽咽。
苏梓清虽听的心疼，可想起方才的事也没太过安慰。
以三姨娘的性子，就此按下会更适合。
母女两个依偎在一起，反倒衬得一旁的萧灼显得多余，他看了片刻，索性转身退出房间。
萧灼的动静不大，所以相依偎的俩人并没有察觉，等半个时辰后，苏梓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
“娘亲，我去看看萧灼。”
“嗯，去吧。”
从三姨娘的房间出来，苏梓清左右张望了下，最后看见停在院子外的萧灼，便慢悠悠的走过去。
“为何站在这里？”
听见询问的萧灼微微抬眼，答道：“此处较为便利。”
苏梓清第一个反应就是打量四周，片刻后微挑眉头：“换成冬日，你在此吹风倒是很便利。”
四处均无遮挡，风卷着吹过来，让人避无可避。
本是随口一说的萧灼咳了两声，自然地将话题带过：“你的信我看过了。”
“嗯。”
然后寂静。
片刻后，萧灼无奈：“你与我就无话可说吗？”
隔了也才几日的功夫，隔阂应该没这么大。
苏梓清微扯嘴角：“倒也不是无话可说。”
只是话在嘴边，说出来就显得乏味。
萧灼定定地望着苏梓清，突然说：“你在自责。”
语气完全笃定。
苏梓清没有说话，但眼底闪过的恍惚却给了萧灼答案。
幽幽地叹息声起，萧灼按住苏梓清肩膀：“错不在你。”
“但责任在我。”苏梓清微微侧身，避过萧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老太爷本不该死。”
“你怎知他就不该死？”萧灼神色平静地反问。
“我……”一个字出口，苏梓清陷入沉默，因为这件事本就因她而起。
抬手，萧灼的指尖抵在苏梓清的眉心中间：“你不该胡思乱想，更不该将责任揽在身上。”
苏梓清沉默，忽而抬眼：“苏家一直都没安稳过，你知道原因么？”
“你又要将责任揽下？”
苏梓清苦笑一声，告诉萧灼，她不是想要将责任揽下，而是事情的起由一直都是她。
“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可笑，真没想到最后会成如今的局面。”
诚如苏庆城说的，自从她站出来做生意，苏家就没有哪天是平平静静的，鸡飞狗跳这个形容都算是轻的。
萧灼微微皱眉，眼神将苏梓清上下打量一遍，最后摇了摇头。
“你着相了。”
“什么？”
“若非苏家人没用，你不必撑在前方。”
苏梓清想说不对，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过了半晌摇头：“萧将军倒是会安慰人。”
可再如何说，也抵不过苏家的混乱是由她而起。
转过身，苏梓清说：“这次写信给你是大太太的意思，你若是不急着走，可去大太太那边坐坐。”
目送着苏梓清回院子，萧灼停驻片刻，唤了个丫鬟引路。
“大太太，萧将军来了。”
屋中，大太太听见丫鬟的禀报立刻迎出：“萧将军，好久不见。”
萧灼笑笑，拱手道：“见过大太太。”
突然的行礼让大太太愣了下，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军真是，太多礼了。”
萧灼抬眼：“您是梓清的长辈，这礼当得。”
大太太神色微凝，几许后邀萧灼坐下：“苏家的事萧将军应该也知道了吧。”
轻颔首，萧灼说：“知道个大概。”
大太太苦笑，说是大概，可萧灼什么身份？想必整个过程都已弄清楚了。
“事实上，便是我也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发展，苏家在梓清的引导下走的很好，可在背后拖后腿的也多。”
便是大太太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大太太说，萧灼听，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眼看着萧灼一直不出声，大太太心头多了些忐忑，难道萧灼已经对苏家有意见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萧灼对苏家有意见。
就在大太太心头闪过各种想法时，萧灼缓缓开口：“大太太，你的心思我知道。”
心头一揪，大太太脸上挤出了个勉强的笑意：“萧，萧将军误会了吧？”
“没有误会。”萧灼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轻声说，“梓清让我过来的。”
是梓清让，而不是他想。
话中的意思明显的就差再说一遍。
大太太的脸色微微变化，对着萧灼的视线，到最后只余下沉默。
时间一点点走过，眼看半个时辰流逝，萧灼起身：“刑部还有些事，我便不在苏家逗留，等苏老太爷下葬再来。”
“好。”
大太太撑着勉强的笑意将萧灼送走，一回身整个人都失了力气。
“大太太，您没事吧？”彩霞担忧地望着她。
“我能有何事？”大太太挤出一抹笑意，“现在这样就挺好。”
只要有苏梓清在，萧灼就必定会护着苏家。
可大太太您的样子一点都不好，彩霞欲言又止。
很长时间的静默后，大太太挥退了屋中所有人：“我要休息会儿。”
“是。”
屋中的人退去，大太太抬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椅边坐下，所有的话都化为一声叹息。
挺好，希望能挺好。
七日后，苏老太爷的尸体下葬，苏家所有人疲倦地回到家中，一句话没说的各自散开。
苏梓清被凤梨和荔枝扶着，坐在床榻边延时才感觉到一丝放松。
“去，让万子岳过来。”
“是。”
万子岳被喊过来，望着床沿的苏梓清微愣，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行礼道：“见过郡主。”
万子岳突然变换的称呼并没有让苏梓清太在意，她看着人，轻声说：“给我替萧灼传一句话。”
“殿下请说。”
“就说，我答应他了。”
万子岳抬头，在狐疑和询问中飘忽，点头道：“属下这就去。”
“嗯。”
万子岳离开后，苏梓清挥退屋中所有的人，独自躺在床榻上合眼休息。
另一边，万子岳带着苏梓清的话进了刑部。
彼时萧灼也才歇下，听见万子岳的话后有几分疑惑。
萧灼问：“她可有说同意了什么？”
万子岳摇头：“这个，没说。”
萧灼又问：“除此外可还说了别的？”
万子岳还是摇头。
“一问三不知，要你还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