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舟吐了一口浊气，笑了笑。
“知道了，我就是奇怪，那高秀才一个穷举人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他背后一定是有人！云院长有这个可能，但我总觉得，云院长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云院长在孟知舟心里，就是个心机深沉的死老头，但像搜集罪证这种事情，应该不是那老头子擅长的。
而且那老头子眼光长远，不会拘泥于这些小事，没错，搜集罪证这种事，就是小事，那死老头子多培养几个有才有德的人进入朝堂，发挥的作用更大。
但像母亲信上说的这些罪证，那死老头子首先不一定会注意得到，再者，注意到了也得有人去查，他身边有这么多能人吗？
就算是有，估计也被他送去入朝了吧？
所以这件事情透露着古怪。
但眼下，母亲的叮嘱是对的，自己得把重点把握住！
想到母亲还等着自己回信，孟知舟也不再耽误，他马上就要入宫了，于是便对杨峰说道。
“回去转告母亲，我知道她担心什么，我不会冲动的，这事儿，等我回去之后再跟母亲商量，我会立刻送曹旺入宫面圣，先把孙若海给咬死了，再来对付其他人。”
杨峰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回去传信！”
“等等！”
孟知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杨峰，等杨峰转过身来后，从怀里也拿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你来的正好，免得我再派人送过去，这是皇家山水游园那边送来的信，是一个跟着廖凡混吃混喝的狗腿子张强的口供，你赶紧带回去给母亲。”
孟知舟说到这儿，表情有些凝重。
“这件事情也不小，我如今腾不出手来调查，还得请母亲替我跑一趟，隔墙有耳，我也不方便说太多，你直接拿回去给母亲看就是了。”
杨峰惊讶，不过还是郑重的将那封信收好，拱手转身离开。
……
“怎么还不来？”
孙若海都已经跟儿子等了好一会儿，可还是不见蔡氏的身影，两人都有些急了。
就在两人马上就要派人去催的时候，一道单薄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院门口。
孙若海跟孙华阳对视了一眼，父子俩松了一口气，孙华阳在父亲眼神示意下，快步上前搀扶母亲。
“母亲你来了！”
孙华阳一脸关心。
蔡氏神色还是有些恍惚，眼中的纠结之色掩饰不住。
孙华阳却误以为蔡氏是在纠结要不要让蔡永建当替死鬼，完美的误会了。
想到方才跟父亲商量后的决定，孙华阳叹了一口气。
“母亲，儿子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很艰难，您仔细考虑也是应该的，外祖父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不想他变成这样。”
蔡氏心里升腾起一丝希望，突然伸手抓住了孙华阳的胳膊。
孙华阳吓了一跳，面对母亲那满是希冀的眼神，有些心虚的将眼神躲开。
蔡氏就像是没瞧见儿子的表情一样，那很激动的说道。
“华阳，你总算知道我的苦，那毕竟是你外祖父，是我的亲爹，这个决定实在是，总而言之，这太大逆不道了，要不你求求你爹？我们再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能够保全蔡家和孙家！”
孙若海已经听到了蔡氏的话，没好气的快步走了过来。
“夫人，方才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但凡还有另一种法子，我也不会逼你做这种事，危机时刻，大局为重，你必须要做这个决定！”
蔡氏鼻头一酸，殷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华阳，你跟你爹说说，能不能再想想，咱们去求求太子也行。”
孙华阳到底躲不过，更何况眼下事情紧急，他也不能再躲下去。
拖延下去，对自己可没好处，于是孙华阳强压着心虚，看着蔡氏咬着牙道。
“母亲，儿子不孝！儿子知道母亲为难，但父亲说的没错，关键时刻，大局为重。”
他反手握住蔡氏的手肘，一脸的急切。
“母亲，若可以，儿子宁愿为外祖父去死，可是儿子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孙家跟蔡家现在都被孟知舟那王八蛋架在火上烤，他已经把曹旺给抓起来了。”
“曹旺肯定不会放过父亲和蔡家，我们只能牺牲外祖父，来保全孙家和蔡家所有人，母亲，你就算是不为我着想，也要为蔡家跟孙家两家这么多条人命着想！”
蔡氏心里凉了半截。
孙华阳却像是完全没看出蔡氏的受伤，继续说道。
“母亲，说起来，外祖父都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够本了，若牺牲他一人，就能保全家里这么多子弟，我想，外祖父肯定也会愿意的。”
“你放心，不孝子日后定会为外祖父多烧纸钱，蔡家的子弟，也会感激外祖父的牺牲的，母亲，您可一定不要糊涂啊！”
蔡氏的脸色越来越白。
孙华阳眼底却越来越激动。
“母亲，你如今是孙家人，我也是孙家人，我们才是一家人，有些时候，还是要分清亲疏里外的！”
蔡氏都快气笑了，但她强忍着。
原本蔡氏听了陶嬷嬷的话，要背叛孙家，背叛孙若海和儿子，还有些愧疚。
她压根就做不了这种决定。
可是现在，她愧疚动摇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听听！儿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逼着她这个当母亲的当不孝女，逼着她让自己父亲去死！
还说什么给他外祖父烧纸，真要是孝顺，那就该努力在他父亲面前求情，想法子保住他外祖父的命才是！
哪怕是求情没用，那也是他的一片孝心，自己也不会怪他父亲，也不会怪他。
可他偏偏跟他父亲站在同一阵营！
陶嬷嬷说的没错。
他们可是亲父子，他们都姓孙，只有自己姓蔡，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自己是蔡家人，自己不是孙家人！
自己确实得分清里外！
蔡氏觉得，自己的内心在不断的撕扯着，揪心般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
可撕扯过后，疼痛过去，蔡氏已经做了决定，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像是承受不住般的腿软，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