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看着孟沉,解释道。
“因为这个东家名声不好,都说这个东家八字硬,把身边的人都克死了,能上他家当伙计的,都是胆子大的,月钱很高,不然的话,他这家酒楼早就倒了。”
陈老板盯着孟沉说道。
“这燕回酒楼最开始的东家叫齐匀风,是一个老鳏夫,齐匀风命不好,童年父母双亡,青年丧妻,中年丧子,总而言之,老了无亲无故,也难怪被人说是八字命硬,无人相伴,最后会孤独终老。”
“有人可怜他,但更多的人是惦记他。膝下无子,又无旁的亲戚,有的是人想要等他死了吃绝户,当然,也有人想趁他活着的时候,把燕回酒楼抢到手。”
“不少人给他介绍妻子,但齐匀风做这么久的生意,难道看不出来吗?于是谁给他做媒他就骂谁,老了老了,脾气不好,不过虽然脾气不好,但他是个好人。”
陈老板苦笑一声。
“我姐姐姐夫当时找上门的时候,齐匀风也把他们骂了一顿,原本是想把人赶走的,但我姐姐姐夫做了保证,一定会把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用他操心,他只要拿钱就是。”
“齐匀风当时看我姐姐姐夫穿的差,长得瘦就心软了,还是把人留了下来。后来我姐姐姐夫确实把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红火起来,之前的伙计还想把我姐姐姐夫排挤走,但最后反倒是他们拿钱走人,齐匀风把他们赶走了。”
陈老板轻笑一声,心情似乎挺好的。
齐匀风依旧脾气不好,但对我姐姐和姐夫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嘴臭归嘴臭,但该提点的还是会提点,而且还给两人涨了工钱,后来我姐姐怀有身孕,请了大夫,说是双胎,但我姐姐身体不好,这孩子怕是保不住。”
“还是齐匀风厚着脸皮,找到以前得罪的老大夫出面,替我姐姐调养好身体,这才让我那两个外甥女有惊无险的生了下来,我姐姐十分感激齐匀风,但齐匀风态度依旧如以前那般。”
长舒一口气,陈老板继续道。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酒楼生意红火,齐匀风有钱拿,还能出去跟人吵架,但有一次,齐匀风跟人吵架,是因为我姐姐姐夫,那人故意挑拨离间,说我姐姐姐夫就是贪图齐匀风的酒楼,所以故意赖在了燕回酒楼。”
“用不了多久,齐匀风双腿一蹬,这燕回酒楼就是我姐姐姐夫了,说不定,他们还会想法子害死齐匀风,齐匀风当时就气急,跟那人吵了起来,然后一时不慎,中风倒地。”
“那人吓走了,我姐姐姐夫找到齐匀风的时候,齐匀风快不行了,但我姐姐姐夫还是费尽心思的把人抬了回去,请了大夫吃了药,然后精心伺候了一年。”
陈老板抿了抿唇,语气满是心疼。
“这一年时间,我姐姐尽心尽力,连大夫都说我姐姐伺候的好,换了旁人,老头子怕早就没了,我姐姐伺候的周到,所以才让老头子在一年后恢复了些。”
“虽然说话不怎么利索,但至少能吃能喝,能走能跳,老头子脾气好了不少,整天笑呵呵的,没出多久,就直接说我姐姐当了干闺女,还说等他百年之后,会把燕回酒楼送给我姐姐。”
“我姐姐当时拒绝,但老头子不知说了什么,大概是说自己没什么后人,与其把这燕回酒楼给别人,不如给我姐姐姐夫,我姐姐便收下了,当时就给老头子磕了三个头,保证一定会替他养老送终。”
孟沉看的出来,陈老板是真为姐姐高兴。
陈老板语气舒缓了下来。
“于是就这样,好日子过了五年,老爷子寿终正寝,我姐夫给他披麻戴孝,送他一程,给他挑了一块风水宝地安葬,老头子没了,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
“原本我姐姐姐夫打理着酒楼,生意红火,我收到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我姐姐都准备把我接走,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我姐姐一家子都没了!”
孟沉心中一紧,陈老板眼神杀气腾腾。
“她曾经隐晦的在信里说过,酒楼似乎是被人盯上了,但她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那神秘的买家使出了各种卑鄙手段,想把酒楼从我姐姐手上抢走。”
“我当时身在千里之外,管不了这么多,而且我姐姐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能应付,我当时也没多想,却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封信,过去半年,我都从未再收到任何一封我姐姐送来的信。”
“我当时便意识到情况不对,特意花重金请了有经验的镖师前去打听,然后便得知我姐姐姐夫一家死在了水匪身上,一家四口全没了!”
陈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满是冷静,看不出半点悲伤。
但从她发抖的手上,依旧能窥探出她压抑许久的滔天恨意。
孟沉调查的结果,也是如此。
这一家四口确实都死了,但酒楼的老板,也就是陈老板的二姐,名字改了,不再叫陈盼弟,而是叫陈胜。
想来是不想再带着原来那个难听的名字吧?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确实没了,而且没得很是蹊跷。
最后的结果是,有好心人帮忙给一家四口收尸,然后燕回酒楼变名正言顺的归了这个好心人,这个好心人就是段清竹。
真是可笑!
可偏偏段清竹之前名声很好,大部分的人都觉得她好人有好报,得到燕回酒楼是应该的,没人往她是杀人凶手的事情上面想。
陈老板冷笑一声,一脸愤怒。
“我得知死讯之后,睡不着,等我稳定了陈家,便直接前往了京城,可我查到的东西有限,段清竹毕竟是权贵,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在京城商圈里,十分有名气,不少人都会给她卖面子,所以我查的时候,也不敢太过张扬,生怕被她发现,还没报仇,就被她一根手指摁灭了。”
陈老板苦笑一声。
“所以我就蛰伏起来,去她的奇珍阁买东西,渐渐的,成了熟客,偶尔也能跟她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