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厕所跑出来的死变态，检讨书写完了吗，就出来勾三搭四。”
“行啦，可乐都堵不上你的嘴。”
“才不是，我又不是真想喝可乐，早看出来了，他就想泡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你是新来的，长得还挺好看，净动一些歪心眼儿，有我在想都别想，姐姐是怕你这无知少女，还没奔向大海呢，就被投入了渣男的鱼塘，你们俩一看就不配。”
“瞎说，傻子才要奔向大海呢，会不会说话啊？不过你这嘴倒是真毒，肖齐不和他关系挺好的吗，怎么在你这印象这么差？”吃的差不多了，杨柳胡乱搅着剩下的一团米饭，倒真有点想喝可乐了。
“就因为他和肖齐熟，我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这人做哥们儿绝对的没毛病，顶天的仗义，但是，要是做对象嘛，鹰钩鼻子三白眼，寡情的很，肯定不长情。”
“哦，看面相啊，真是厉害了，彭卜卦。”本来还想薛毅不会真是做过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才被彭多多这样诋毁，万万没想到，却是被这么不靠谱的看不上，也真是冤。
其实，玻璃镜照清泉水，不怪彭多多和杨柳打马虎眼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明镜儿的一样，嘴贫不代表嘴坏，和平日里有事没事背地里嚼舌根的女生是不一样的，对于薛毅，她纵然是怼，即便是骂，也是敢当面说教的，况且，彭多多不是真的讨厌薛毅，只是真的觉得杨柳不错，断然不想看到满口黄段子，说话不过脑子的酒囊饭袋把新朋友给泡了，料想女孩子最恨的就是男生脚踏几条船，明里暗里的谎报薛毅是个养鱼塘的渣男，不遗余力的给男朋友的好兄弟使绊子，但真要说，确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杨柳并不在意，对薛毅的诋毁，她连问都不问。
“杨柳？”清润的嗓音，莫寒朝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
“莫寒朝。”抬眸对视，思绪还未抓住那三个字，下一秒，已经脱口而出，觉察出语气中不显山漏水的愉悦明快，暗自惊诧之余，不轻不重的咬了下舌尖。
“嗯～”敏锐的洞察力这次真正是嗅到了“奸情”的味道，一个音节，一扭十八个弯儿，眼珠子叽里咕噜直打转。
昨天下午，这两个人不知何时从凉亭离开，彭多多就猜二人是一起走的，果然，今天就嗅到了意味不明的暧昧，话说现在的男生都下手这么快吗？
杨柳留意着杨柳的态度，看来是吃莫寒朝这款的，倒是有眼光，没白瞎那张脸，放心了。
“给你喝。”修长的手指提着可乐罐环口处，将心意送到了杨柳面前。
“……”
“……”
这一幕似曾相识，薛毅刚放的那罐冰可乐，易拉罐底部凝结的水汽，还残留在杨柳餐盘旁的位置，如今，不偏不倚，正被另一罐可乐占领高低。
“也是……买多了？”指向那罐可乐，彭多多有些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莫寒朝所作所为，竟然和薛毅如出一辙。
“不是，为什么这么说？”莫寒朝皱眉，不爽自己的心意硬被人压低了半截。
“咳……”自知理亏，伶牙俐齿没了声音，干咳一声。
杨柳救场十分及时:“正好想喝可乐，谢谢。”
嘿嘿一笑，莫寒朝无意识的拨动着校服上衣敞怀在身侧的拉链，看起来莫名有些局促。
这人就在面前乖乖的站着，杨柳又开始止不住的想，好萌啊。
“为什么给我买可乐？”
“我刚才看见她喝可乐，你没有，就想给你买。”如实回答。
彭多多骇鄂的眼睛，瞪的铜铃大，不可置信的瞧着传闻中的莫爸爸，仿佛像个小孩子在说，别人有的，我也要有一样的坦然，只是受益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杨柳。
旁边杨柳也没好到哪去，没有旁人对面前这个男孩儿第一定义的影响，少了惊愕，心下却软了，脑海中疯狂扫射着密密麻麻的弹幕，萌到犯规。
不多时，惊愕中回过神的彭多多，看着对面二人，狠狠打了个哆嗦，感慨自己估计到了狗眼看人he的境界，顺息调气，再睁眼，空气里还是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感受到这一丝丝的非比寻常，彭多多莫名得意自鸣起来:薛毅，可不是老娘给你使绊子，是你爸想给你找个妈了。
你爸爸果然永远都是你爸爸。
晚自习。
相比前一天晚上，第一天上课的二班，果然是安静多了。
钢镚儿就坐在讲台上，写着教案。
“第一天上课，还适应吗？”翻过一篇刚刚起草的题目，钢镚儿放下笔，小声的将头往黄金宝座处偏了偏。
“挺好的。”意识到在和自己说话，杨柳顿了正在数学演算纸纸上，疾书慢解的演算过程。
“进度也能跟上？”
“能。”还好，二中的课程进度拖在原来学校的后面，所以并没有出现不知所措，应对不来的状况。
“老师都不错吧，有没有是因为口音，听不太懂的，我帮你协调协调。”
这怎么协调，可不敢。
“不用，有些老师是有点口音，但是能听懂，我小时候也在北方住过一段时间。”
D城没有浓重的家乡话，总体更偏普通话，实际上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可信度，不会叫钢镚儿觉得她是在不好意思，杨柳才坦白自己在北方住过的。
要说唯一一个口音威胁到教育水平的，还是那个满嘴大碴子味儿的英语老师，听课确实有些费劲，有时需得考虑半天，才能听懂意思，有时就算考虑了，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偏偏那位英语老师，讲几句英语，还要回头询问“都听懂了没？”，想来是今天杨柳刚转来，也是坐在黄金宝坐上，总是热情满满的回头问她，懂不懂，杨柳只能点头。
也是没有办法。
“那就好。”钢镚儿欣慰的点点头，“我看过你之前的成绩，在浙江那种竞争力那么大的地方，还能次次名列前茅，不容易啊。既然进度没有问题，这次开学考，你就照常发挥，拿个前五……”
“开学考？！”本来针落有声的教室，像是商量好的，除了杨柳以外的几乎所有人突然异口同声的向台上胖嘟嘟的钢镚儿咆哮。
钢镚儿以为自己声音挺小的，没想到煤油库里放鞭，迎来这么大动静，心头“咯噔”一下，笔还攥在手机，讲台上的板凳被自己吓了一跳恰巧收缩的脚，一蹬，顺势失去了方向，像一旁倒去。
“砰——”
“……”
“诶呦——”
“……”
才炸锅的整个班，在一声重物落地，一声惨叫声中，懵逼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杨柳，马上站起身，小跑着上了讲台，扶住钢镚儿的右胳膊，小心搀扶。
这时，看到杨柳的举动，反应快的立马也跟着冲上前来，薛毅离得也近，连忙挨着板凳借过，扶住钢镚儿另一只胳膊。
“呼啦”上来一大批。
有人扶起了凳子，钢镚儿感觉到好像扭到腰了，可睁开眼睛，几十双目光围绕着自己，这谁好意思？坚持端起了那点师德的底儿，硬是没叫出声来，被搀着极其惨烈的坐回了凳子。
屁股不敢使劲儿，左边的腰疼极为明显，针扎一样。
看着自班老师像个小学生一样，腰板儿笔直，双手也僵硬，眼圈还有些红，不像是刚才给吓的，难道是看所有人前来救驾，感动的？
感动吗？不敢动。
疼。
“钢镚儿，你怎么了？”
“卧槽，钢镚儿，你没事儿吧？”
“这也太不禁吓了？”
“咋眼圈儿都红了捏？”
七嘴八舌，纵使刚才摔蒙了还不觉的难堪，现下动都不敢动，活像只耍杂被围观的猴，太尴尬了。
“都给……我……坐回去。”声音颤抖，饱含怒意。
一干人刚要作鸟兽散。
“你俩等……会儿。”气都喘不匀，钢镚儿抓住离他最近的两个男生，留住。
刚才慌忙中，倒下的椅子被扶起在讲台边，钢镚儿想着，要是自己一动不动，在讲台边训话，也太弱智了。
于是……
“诶，你俩能不能别前后抬，左右，一手椅背，一手椅座……对对对。”
就这样，他又被十分尴尬的从讲台边，像个老太爷一样，被抬到了讲台中央。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钢镚儿摔“坏”了。
实在无力理会台下的问候声了，就算他脾气再好，还是有口气，郁结于心，想撒火，想骂人。
“咱们今年开……开学，的确有个开学考。”话到了嘴边，和心中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严词厉语终归是他说不出的。
“啊～”这声抱怨小了许多，出声的都被周围的同道中人瞪了回去。
兴许是钢镚儿委实太可怜了，接下来的话，没人打断。
“开学考就是对……自己假期的检验，没……什么，考不考的好都不重要，我们可以从这学期开始努力，离高考还有一年半，怎么样都来得及……”
“成绩单是肯定会出……但我不像别的老师，你们想让家长看就看，不想……你们自己看着办。”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钢镚儿喘了口粗气。
“不用担心我会用家长这种龌龊手段威胁你们，我带了你们半年，你们应该对我也有了解。”
“同学们，玩归玩，闹归闹，你们这个年纪本来就该疯狂，撒野，只要你们不违法乱纪，释放本性从来都不是错事……”
“我从来都不觉得，考试是一件可怕的事，相反，我认为，是大部分家长，老师，把考试，学习……变得可怕。”
“那些让考试变得可怕的大人们，会一边威胁着孩子，一边又告诉孩子，学习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呵，太虚伪了……”
“老师不想、不希望你们成为那样的孩子，那样畏惧考试，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拼搏……”
“那种人……考上了大学，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动机都不纯粹，目的也不明确，成果再好，都是糟糕的……”
“河道里逆流游向海底的鱼，终究会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中迷失方向。”
“哎……”
“你们自己想想吧，我说再多，你们听不进去，也都是废话。”
沉默。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搞小动作，所有人都看着讲台上这个背脊依旧挺直，身材确实圆润，往常说话都不敢严厉的老师。
很久很久，只剩黑板上始终秒针走动滴答滴答的声音。
钢镚儿实在疼的受不住了:“来俩男生，给我搬到医务室……不行，还得下楼梯，四个，来四个。”
“……”
钢镚儿走后，二班没了班主任，异常安静，直至晚自习放学铃声打响，翻书声才停止。
女生宿舍1005。
彭多多上四楼洗完漱，穿着睡衣，屁颠屁颠带着三个舍友进来时，杨柳也刚洗完头，食指沾着一点晚间面霜，正往脸上摸。
行李还没收拾，被也没铺，几个女孩子一边聊闲，一边将这个只有一个人的宿舍，打扫的干干净净，门窗开着散了好一会儿灰尘。
全程有彭多多，杨柳并没有体会到一丝和新同学相处的尴尬，反而又多认识了三个朋友。
“十点半就熄灯了，你们上去收拾收拾睡觉吧，我和她把被铺了，今晚就不用给我留门了。”眼见快熄灯了，几个女孩儿相见恨晚，完全没有就寝的意思，彭多多无奈，只好做话题终结者。
终于把人打发走，彭多多立马贴上杨柳，疯狂眨眼:“小姐姐，今晚愿意收留我吗？”
“傻样儿～好啊，都先斩后奏了，还装模作样问我。”杨柳和她说话是越来越宠溺了。
两人刚躺上床，宿舍灯极赶时间的熄灭了。
少女的天马行空随之开始。
话题依旧是彭多多先挑起的，从学校周边美食，聊到各路学霸美女。
话题很愉悦，但是太晚了，杨柳眼中酸涩，哈欠一声接着一声，直到眼皮再也撑不开，彭多多的声音也逐渐远去，最后一句，她听到彭多多在她耳边低声叹道:“杨柳，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