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齐岚岚闲扯了几句,齐岚岚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与她哥哥说着什么。
公冶舒抬头望了眼人群中的姜元,姜元好似感受到公冶舒的目光后,回到了公冶舒的身边:
“无聊了?”
公冶舒努努嘴,“有点。”
姜元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碟糖蒸酥酪,在公冶舒耳边小声道:“这是阿姐吩咐人拿来的。”
公冶舒眼前一亮,吞了吞口水,想接过那盘糖蒸酥酪,姜元没松手,“亲我一口。”
公冶舒一愣,看了看周围尽是百官:“王爷,不,不好。”
姜元脸垮了下来:“你是本王妻子,有什么不好?不想吃这个了?”
说着,晃了晃手上的糖蒸酥酪,公冶舒生怕他给晃掉了,忙在姜元脸色快速的啄了一下,姜元脸上一笑,将碟子递给了公冶舒,眼光却瞥向了对面,对上了那道视线。
目光中似有不屑,夹藏着几分寒意。
齐啸移开视线,袖中的手紧握,随后换上了一副轻松的面容,看向储晋德,开口道:“大庆皇帝,在下有些不胜酒力,不知住处可安排好了?”
储晋德开口说:“三皇子,朕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处,就在宫中的流光殿,在宫里看看我们大庆的风景,你看可好?”
“不好。”
齐啸似乎有些醉意,缓缓起身,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百官面面相觑,未曾见过如此胆大的人,敢当众面驳了皇帝的面子。
储晋德收敛了几分笑容,却还是挂着笑:“三皇子,如何不好了?”
齐啸皱眉,似有不满道:“本殿自幼就居住皇宫,到了大庆这般风景秀丽的好地方,怎可还住在宫中,岂不是错失了个赏景的好机会?”
众人一听,面上带着笑,原来是这层意思啊。
储晋德心里一松,问道:“那三皇子想住哪?”
齐啸转头,看向了对面的公冶舒,目光不明,公冶舒微微往姜元身后靠,这个三皇子,老是看她做什么?
齐啸将公冶舒细微的举动尽收眼底,视线在齐岚岚身上一瞥,开口道:
“吾妹性子有些孤僻,我看方才与政安王妃交谈的甚是开心,不如就住政安王府吧,陛下您看如何?”
“这……”
殿中有些议论纷纷,这齐国皇子好大的胆子,以为大庆是他家吗?还挑地方住。
“本殿听闻这政安王府位置极佳,属于盛京居中一带,晚上能尽收盛京美景,也算了了我来大庆的一个心愿,二来我这妹妹,认生,瞧着与政安王妃亲切,也是有缘分的,陛下不会连本殿这点微小的要求都不给满足吧?”
公冶舒心中不悦,总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一番,她何时与他妹妹交好了?
姜元眼神一暗,不知在想什么。
储晋德闻及笑呵呵的答应道:“三皇子哪里话,能看得上政安王府,该是感到高兴,等歇息好了,便让他们带着三皇子好好赏赏这盛京的美景。”
齐啸眼中带笑,恭敬的应道:“谢过陛下,暂住政安王府,还请政安王、政安王妃多多担待。”
姜元拱手回道:“定会盛情款待三皇子,三皇子安心住下便可。”
齐啸点头,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随后姜元便派东郭柿护送齐啸入了政安王府。
公冶舒一路都在想,这个齐国三皇子,肯定不简单!
齐啸一行人安排在政安王府的西边殿院,离公冶舒东处的暖阁最远,府上加派了人手,特别是齐啸的殿院附近。
进了殿中,齐啸眼神清明了不少,沉声道:“把她喊来。”
暗处的人点头,很快人便来了:“殿下。”
那抹彩衣女子恭敬道,此时的齐啸已经变了声音,脸上的假面也撕了下来,只见南戬负手而站,看着眼前人,用桌上的毛笔挑起了女子的下巴,道:
“没想到,你打扮一番也是姿色可人。”
南戬眯眼,打量着。
彩衣女子是杨千蝉,只见她仰着头,眸子轻眨:“少主。”
南戬眼神一暗,将毛笔扔在了桌子上,冷声道:“齐啸这个身份我还需要用一段时间,你不要露馅。”
“是。”
“今日起,你就是齐岚岚,做好你齐国公主的身份,别让人起疑,还有姜元此人要提防。”
“是。”
“现在要吩给你个任务,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好好利用你这齐国公主的身份。”南戬冷脸,开口道,想着今日姜元在殿上的举动,南戬就心里烦。
杨千蝉有些有些不敢相信,他要她去缠着姜元?可她喜欢的是他啊。
望着不再多说的南戬,杨千蝉咬唇,恭敬道:“是,属下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下去吧。”
南戬挥手,一个眼神都不曾给杨千蝉。
第二日,公冶舒出了暖阁,看见在凉亭喝茶的齐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阿芹提醒那是齐国的三皇子,大脑才开始运行,想着此人不宜多接触,便掉头就走。
“政安王妃。”
南戬缓缓放下手中的茶,喊住了远处要走的身影。
“王妃,直接走会不会不好啊?”阿芹在耳边小声的提醒道。
公冶舒转身看向了齐啸,不肯走近:“男女有别,恕我不能与三皇子一同品茶,还请三皇子见谅。”
南戬微微一笑,“就是别人看见了,也知晓你我二人的关系,政安王妃何必这般见外?”
“要不我让东郭大人来陪陪殿下?”公冶舒看着他,有些难意。
南戬自顾自倒着两杯茶,道:“罢了,我不过是想找个人一同喝个茶,与我聊一番大庆美景,不曾想两国文化有差,不同我亲近,哎,罢了。”
齐国女子豪放,与大庆是有些不同,可齐啸的这番话公冶舒却是听出了惺惺作态之意,可又拿他没办法,要是告到皇上那去,岂不顺了皇上的意,到时候再安个怠慢使者的罪名,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公冶舒走上前去,看着眼前已然倒好的茶,他这是料定自己会与他喝茶了?
南戬嘴角微勾,“坐。”
公冶舒不情愿的坐下,阿芹在凉亭外候着。
“喝杯茶而已,政安王不会生气的。”
公冶舒瞪了齐啸一眼,这是什么话?!
“只是喝杯茶?”
南戬挑眉,不语,品着茶。
公冶舒端起茶杯一口干了,放下茶杯,欲要起身走。南戬托着腮,看向踏出凉亭的公冶舒,幽幽道:“果然是敷衍至极,这大庆,人心凉薄,不待也罢。”
公冶舒脚下一顿,回了头:“方才只是说喝茶,如今喝了茶三皇子怎的还不满意?”
南戬撇嘴,委屈上了:“听政安王妃的语气,还是本殿的错了?试问大庆的礼数便是蹭一杯茶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公冶舒气极了,大步退回了凉亭,与其争论了起来:“怎就是蹭一杯茶了?三皇子这词用的,是我非要来喝你这杯茶的吗?”
南戬眼带笑意,改口道:“那便是本殿请你喝了一杯茶,这下是你情我愿了吧?”
公冶舒听着齐啸的话,总说不上哪里怪,好似夹藏着一丝暧昧气息在里头。
“殿下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公冶舒懒得再与他争辩。
南戬见状,将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那政安王妃作为回请,就带本殿去尝尝这大庆都有哪些好吃的吧。”
说着,便起身,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走吧,政安王妃,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公冶舒蹙眉,杵着没动。
“政安王妃不愿去也是没有关系的,反正寄人篱下,提不了太多要求。”
“行了行了,走吧。”公冶舒一脸嫌弃,这人,怎么这么会装!
盛京街上,公冶舒遮着面纱,与齐啸分开了些距离,南戬好笑是看着她:“怎么?与本殿出来,便是这般的见不得人?”
公冶舒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殿下这般的招摇,就不怕有刺客什么的?”
南戬偏头问:“为何会有刺客?”
“你是齐国的皇子,想杀你的大有人在好吧。”
南戬自信的笑道:“本殿走在街上可是比你安全多了,齐国与大庆历年来矿石交易,若是在你们大庆杀了我,那就是嫌这太平日子过的太舒心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公冶舒偏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不假,要是齐国的皇子在大庆出了事,那两国的和平契约就玩完了。
这么说来,这街上定是有重重暗卫保护。
“王妃要带我去哪吃啊?”
南戬笑盈盈,看着一身白衣的公冶舒,她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喜欢简单淡雅。
公冶舒抬头望望,随处指了一家,带着齐啸进去了。
一顿饭饱后,出了酒楼,看着如猫儿般吃饱后打了个哈欠的公冶舒,南戬眼中有丝不宜察觉的宠溺,伸手正要放在公冶舒的头上摸摸,却是猛的一顿,紧接着手被人用力一扣,吃痛的收了回去。
姜元一把拉过公冶舒,带到了他的身后,大手牵制着公冶舒很紧。
公冶舒并没发觉齐啸方才的动作,只是听见一声闷哼,就看见现在眼前的一幕,姜元与齐啸对峙着,气氛不言而喻。
“王爷,怎么了?”
公冶舒看着自己被禁锢很紧的手,有些不解。
“你出来做什么?”姜元语气并不好,公冶舒解释道:“三皇子想出府去逛逛,王爷您正好不在……”
不在?姜元眯眼,早晨可是齐啸亲眼看他出府的,自是知晓的不在。
南戬皱着眉头,捂着手腕,像是受伤了:“政安王未免太紧张了些王妃,本殿可不曾做什么逾越之事。”
姜元看向公冶舒,公冶舒点点头,这家伙虽然油嘴滑舌,却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姜元瞥看齐啸那只手,“三皇子管好自己的手,送三皇子回去。”
公冶舒微微瞥了眼齐啸受伤的手,这个皇子没有也敢如此张扬?
马车接上南戬,缓缓向政安王府驶去。
马车内,三一看了眼南戬的手:“少主,手没事吧?”
南戬挑眉,受伤的那只手端起了上好的茶具,稳稳的沏着茶,笑道:“没事。”
三一看不懂少主的这一波操作:“少主为何要隐藏内力?”
茶壶里的茶缓缓倾出,泠泠水声,带着热气入了白玉茶杯:“这样才有意思。”
公冶舒从姜元身后出来,“王爷怎么会在这?”
姜元拂了拂衣袖,公冶舒看着这身紫色官服,明白这是刚下朝。
“王爷最近,好像进宫的频繁了些?”
姜元眸中微凉,与公冶舒上了马车,开口道:“近日,皇上听了丞相的话,开凿了运河,修起了水筑。”
公冶舒偏头,等待着下文。
“如今齐国使者还在大庆,皇上便如此劳民伤财,万一齐国有生节枝……”
“他这么做,无非是齐国使者住进了政安王府,皇上怕我会借助齐国势力,所以今日进宫特意以招待使者为由,支开了我的势力,不让我插手此事。”
公冶舒望着姜元冷意的脸,轻轻问道:“那王爷当如何?”
姜元重重一叹:“皇上觉得姜家势力过于庞大,我便交出了一半的兵权,于皇上也能安心一些。”
“希望如此。”公冶舒点头。
而在奉天殿中的人可并不安心。
“董相,您怎么看?”
储晋德看着桌上的兵令,这兵令有两块,红蓝各自操控着铁骑军两股势力,铁骑军也是分为红营与蓝营,如今,这一半红营已经在储晋德手里了,相当于剥夺了姜元的半边势力。
董相眼中闪着精光,稳重开口:“皇上,这姜元怕是有其他目的,不然怎会肯交付一半的兵力?肯定是有着什么大阴谋在后头。”
储晋德目光深邃,“董相说说看?”
董光一顿,挠挠手:“皇上,至于是什么阴谋臣不知,但姜元此举,必定是为了打消皇上您的顾虑,对他放松警惕,如今齐国的使者都住进政安王府了,他们要是想谋篡个事情,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放肆!”储晋德拍着桌子,怒意冲天:“照董相这么说,朕的皇位也是他触手可得的事情了?”
“这个嘛,微臣没说,但是不排除姜元有这种想法啊?”
“滚!”储晋德气的头疼,什么玩意!
董光暗自撇嘴,退了下去,是皇上自己问他怎么看的,他就是这么看的啊。
储晋德烦躁的揉揉眉心,这个董相要不是有朕在背后支持,早就被姜元挫骨扬了。说的倒是一大推,屁用没有!
“皇上,安妃来了。”
殿门外的李梁子报着,“进来。”
储晋德看向进来的人,眼前微微一亮,被安棠美到了,那淡烟紫的袭地长裙,精致妆容,最妙的是头上那朵迷迭香,淡淡散发着香气,过处芬芳清心,将储晋德的犯愁一扫而尽。
储晋德拉过安棠,在怀中狠狠吸了一口香气:“真香。”
安棠笑道:“皇上,你在为何事忧心?瞧瞧,一直皱着眉头,会有皱纹的。”
小手抬起,轻轻抚平了储晋德的眉间,那轻柔的触感让储晋德更加的喜欢的不得了,便直接抱着安棠上了龙榻。
“皇上不可,这龙床,妾身不可睡。”
这龙床不是宫中随便个妃子可以睡的,安棠知道的,就只有姜贵妃一人有此待遇,饶是那皇后娘娘都是不曾的。
储晋德将人往床上一扔,“有什么不可的?贵妃还能来朕的寝宫闹不成?”
不知是不是因为姜元与使者一事,让储晋德提及姜怀筠时,竟然有些烦躁。
安棠心下一惊,贵妃娘娘将她提携上来,难道是心中早已经知晓局势了?
帘子一放,两抹身影交缠着,散了一地的衣服。
“娘娘,殿外的金茶花,落了。”
覃儿急急的跑进殿中,姜怀筠抚着暖壶的手微微一顿,缓缓起身,去殿外看了看,眸中一片寂静。
金茶花是皇上那年亲自送的,其花姿娇艳、花色秀丽,曾有茶花皇后之称,储晋德正是看中了其美名,于命令人从远国
移植过来,精心修剪。
覃儿拿了件披风替姜怀筠披上:“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要是知道了定是会狠狠责罚他们的。”
姜怀筠轻笑,没说话,进了殿内,“那便是去通报一声吧。”
几日后,姜怀筠再次望着那凋零寥寥无几的金茶花,开口道:“覃儿,让人打扫了,撤走吧。”
“娘娘。”覃儿还想说什么。
姜怀筠淡淡一笑,缓缓坐在了榻上:“今日,安侍郎已被封为正二品尚书令。”
如今要想要从朝中提升官职,是件不易之事,安棠的父亲能从一个小门下侍郎到正二品尚书,由此可见,他哪还顾得上什么金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