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舒只觉得小腿疼的厉害,浑身无力气,软软的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低声哭泣的阿芹,头似乎也疼了起来:“阿芹。”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公冶舒舔了舔干燥的唇:“阿芹别哭了,去拿水来。”
阿芹愣了愣,吸了吸鼻子,乖乖的止住了哭声,将水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公冶舒从床上扶了起来:“小姐,喝水。”
“小姐慢一点。”
见阿芹紧张自己,生怕自己哪里又磕着碰着了,公冶舒不禁一笑,连带着伤口一疼:“嘶。”
阿芹一惊,连忙道:“小姐!您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语气里既有埋怨又满满的心疼。
公冶舒小脸快皱成一团了,却还是打趣着:“我这不是看某人哭鼻子,想逗她开心嘛。”
知道公冶舒说的哭鼻子是指阿芹,阿芹更是眼眶一红,有了哭腔:“小姐,都是阿芹不好,没能守在小姐身边,让小姐受了这般苦。”
“阿芹无需自责,我岂会让你去替我挡灾挡难?”
“人心险恶,纵使你替我挡千般难,他要想杀了我也会有万般的法子。”
公冶舒眸子了闪过一丝凉意,说的话也浑然不知的冷了三分。
阿芹低下了头,她虽不相信王爷想要杀了小姐,但小姐身上的伤确实是王爷弄的。
嗯,这回王爷确实是过分了。
阿芹不再为王爷辩解,恨恨道:“小姐,虽然王爷也受伤了,也让太医先诊治小姐,但这次王爷太过分了,我们不搭理王爷,等王爷认错了再说。”
……
公冶舒嘴角一抽,这话说的,语间尽是为姜元的洗白。
“阿芹,你喜欢王爷?”公冶舒盯着阿芹的脸,开口道。
霎时,阿芹的小脸爆红,吞吐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阿芹怎会……阿芹没有!”
看着阿芹红扑扑的脸蛋,公冶舒伸手捏了一把,揶揄道:“既不是,你脸红作什么?”
阿芹摸着自己的脸,扭捏了起来:“不是的,奴婢没有喜欢王爷,是……是……”
公冶舒见阿芹连奴婢都说出来了,不禁止住了玩笑:“好了,不逗你了。”
阿芹见状,才缓缓讲出了其中的原由:“奴婢本是犯错该死之人,是王爷心好,留下了我。”
“那你方才脸红什么?”公冶舒挑眉,这个理由倒是公冶舒没有想到的,她从来不认为姜元是个好人。
她虽然是恨自己的父王母后,她再不喜,可到底是南蛮人。
在这个权势的天下,姜元是侵略者,虽然胜者为王,虽然南蛮蛮横暴政,可她始终姓公冶二字。
虽然她也不在意,可她也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没必要喜欢姜元这种喜怒不定的人,伴君如伴虎,她前十几年没过什么好日子,现在也不奢求,又何必日后还要将自己弄的血雨腥风的?
阿芹急了:“阿芹不过是个奴婢,哪敢肖想王爷半分?更何况是与小姐争?”后面的话阿芹说的小声了些。
忽的,阿芹额上吃痛:“啊!怎么了小姐?”
阿芹揉了揉额间,不解道。
“你说归说,莫要将我与他挨上边!”
“小姐不喜欢王爷吗?”
“不喜欢。”公冶舒看向一脸疑惑的阿芹,淡淡补充道:
“我本不是大庆人,这些日子来,他也没哪般好德行对我,阿芹觉得的喜欢,是从何而来?”
阿芹哑言,看着床上一脸平淡冷漠的公冶舒,仿佛这些天来,那温柔顺从的模样都被今日之事冲淡了。
又或着说,小姐从未对王爷有过想法?
阿芹觉得她不太了解眼前不装乖顺的小姐了。
而阿芹不知道的是,做人不能只觉得眼前的重要,曾经公冶舒何曾不想岁月安好?可活了这些年来,公冶舒已经形成了凡事自保的习惯,在这权倾朝野的大庆,她始终得在自己的外表下建立起一副伪装面孔。
她不敢贪那些不属于她的,甚至得放弃那些属于她的东西,这样,她才能带着母妃生前的意愿活下来。
她无能,母妃的遗愿不过是让她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罢了。
她却还时常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公冶舒重重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口腔内弥漫起血腥味,让公冶舒将思绪拉了回来。
而书房内,姜元已经换了一身玄衣,端坐在檀木桌前,拿着公文批阅了起来。
东郭柿立在一侧,见自家王爷换好药后就一无事的模样,不禁酝酿了许久:
“王爷,你这伤不会是她弄的吧?”
姜元并没有搭理东郭柿。
东郭柿眼中起了一丝兴趣,以他对王爷的了解,只要王爷不搭理他,他基本就可以确定,王爷身上的伤就是那个南蛮公主所为。
“那个南蛮公主身手可以啊?”东郭柿疑惑道,不禁又瞟了一眼姜元胸口的伤,有些想不通,王爷身手在大庆可是数一数二的,那个南蛮女子有那么厉害?
“噗。”书房的房梁上,黑衣男子不禁笑出了声。
哪里是人家身手好,分明是王爷甘心受的这一箭,东郭柿这个没脑子的。
这下,姜元脸上有了一丝变化:“滚下来。”
房梁上的黑衣男子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往日的面瘫,从房梁上下来后,单跪在地:“属下知错。”
东郭柿见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檀木桌前的姜元依旧缓缓批着公文,整个书房安静极了,气氛也冷冽到极致。
等姜元将手中的文都批改完后,才抬起眸子,看向从房梁下来的黑衣男子:“长耿,让你办的事你都办好了?”
叫长耿的黑衣男子手执利剑,平日里不曾露面,一些暗地命令都是长耿执行,而明面上被众人知晓的姜元心腹只有东郭柿一人。
此时的长耿与方才俨然不同的两副面孔,长耿低头恭礼道:“办好了王爷。”
“奥,这样啊,是近日本王对你们过于放纵了,让你们还有心思来嘲讽本王?”
“都给本王滚下去打三十大板子!”
长耿心中一阵后悔,他早该在房梁上闭目封耳的,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受罚了。
东郭柿也是心中一叹,今日不宜玩笑,王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定是王爷打架没打赢。
院子外头响起了东郭柿挨板子的惨叫,东郭柿转头看向一侧闷声挨罚的长耿:“你就不知道求求王爷吗,闷葫芦!”
“莫跟老子讲话!”长耿怒吼一句,不再理会东郭柿。
东郭柿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还会骂人?哈哈哈。”
平日的长耿都是一副冷言少语的模样,做着死事,没有丝毫抱怨,今日东郭柿算是见到了稀奇一幕。
长耿看弱智般看向东郭柿,没救了。
“再加二十!”
书房里传出一句不冷不淡的声音。
“啊啊王爷属下错了,啊疼疼疼……”
“救命啊王爷,属下明日里还约了杏花姑娘游湖呢……”
比起东郭柿,旁边一同受罚的长耿就安静了许多,长耿向来不是聒噪之人,直到最后,长耿还替东郭柿挨了十板子。
长耿觉得今日真是倒大霉了,果然就不能挨着东郭柿。
长耿与东郭柿都是姜元最为亲近的心腹,所以他们相处也没有那么死板,就导致了东郭柿爱蹬鼻子上脸,大多时候都是长耿替东郭柿擦屁股的。
莫约是因为他们有过生死之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