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是在医院的走廊里找到时箐的。
我们俩四目相对,时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
“姜小姐,是我的女儿有消息了吗?”
我看着时箐眼中的期待,实在无法开口。
于是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手机递给她,示意她看看视频。
时箐双手微微发抖,点开了视频的播放键。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那个充满了血色的视频。
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浑身还透着惹人喜爱的粉红色。
她双眼轻轻眯着,酣睡的正香甜。
画面晃动,一双黝黑的大手出现,紧紧的捂住那个孩子的口鼻。
婴儿尖锐的啼哭声从手机里穿出,不一会儿就微弱下来,再也没有响起。
我看完后都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头顶,身为孩子母亲的时箐该多难受!
只见时箐浑身近乎抽搐得颤抖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一开口,声音也虚的不成样子。
“我其实该想到的……我还没有抱过她。”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上前给了时箐一个拥抱。
过了好长一会儿,时箐才稍微缓了过来。
示意要去一趟厕所,整理整理情绪。
时箐离开后,我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大脑放空。
直到接到姜续洲询问晚饭吃什么的消息,才回过神来。
我看了眼时间,察觉出不对劲。
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了,时箐竟然还没有回来。
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我着急忙慌地朝厕所的方向跑过去。
谁知刚过去就看见了一个想不到也不想看到的人。
任绍岭!
这狗东西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阴魂不散。
只见他将时箐逼到墙角,手里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厉声询问着些什么。
我看到时箐满目愤怒和屈辱,用力挣扎却又无法逃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拽住任绍岭的头发,发力狠扯。
任绍岭本就被我重击过一次的脑袋不堪重负,整个人直接被我拖到了地上。
我将时箐护在身后,双眸睥睨。
“任绍岭,你够给脸不要脸的。”
说完,我也不等任绍岭反应,拉起时箐转身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任绍岭阴暗低沉的声音。
“时箐,你就这么离开,不想想你爷爷吗?”
我感觉到时箐僵硬了一瞬间。
很快,时箐就转过身,看着任绍岭,她眼中带着无所谓的死寂,满目冷漠。
“爷爷去世了,就在昨天。”
说完,时箐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
“任大少,你没有什么能威胁我的了。”
七
那日医院的一场闹剧,让时箐和任绍岭彻底决裂。
时箐也不准备再回任家。
我见她无处可去,又不放心她一人在外,索性将她直接带回了姜家。
正如我所料,女儿身死的消息给了时箐不小的打击。
我担心她想不开,于是这些天对时箐格外照顾。
“时箐,明天吃炖排骨吗?我让阿姨做。”
我将洗好的草莓送到楼上,一边往时箐嘴里塞草莓,一边顺嘴问道。
时箐见是我,笑着答了声好。
正当我准备下楼的时候,时箐叫住了我,然后递给了我一个U盘。
“这是我在任氏搜集到的公司机密,你们最近应该用的上。”
我伸手拿过那个U盘,给时箐竖了个大拇指。
能在任氏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收集到这些东西,可见时箐是有些本事的。
看着那个几乎能决定任家生死的小物件,我更加困惑时箐当年是怎么被任绍岭拿捏住的。
可能是我纠结得太过明显,满脸疑惑的表情逗笑了时箐。
她笑得眉眼弯弯,说:“好啦,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立刻顺杆而上,问出了憋了许久的问题。
时箐叹了口气,回忆着:“当初我爷爷病重急需用钱,我没办法就去夜场打工,谁知有一天晚上遇见了喝到烂醉的任绍岭。”
听到这里,我好似猜到了什么。
时箐继续道:“他……强迫了我。”
之后的事情即使不用时箐说,我也能猜到大概。
任绍岭无非也就是用钱息事。
唯一的亲人等着拿钱救命,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对当时的时箐来说,她也别无选择。
我看着时箐,久久没有说话。
下意识握紧手中的U盘,忽然,我看见了U盘左上角刻了一个小小的叶子。
格外熟悉的笔触勾起了我的回忆,我想起时箐是谁了!
还是在姜续洲大学的时候,他加入了学校的研讨社,在一次匿名信件交换活动里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同学。
双方虽不通姓名,但是每周的信件往来却没有间断。
那些日子里,即使姜续洲不说,我也能看出他对那些信件的期待。
我还多次调侃姜续洲,笑着问到底是何方神圣将他这一池死水撩拨成了一汪春水。
后来通信不知为何突然中断,姜续洲为此还低沉了好些时间。
在没有新的信件送来的日子里,家里的氛围都格外沉默。
虽然通信双方都不会留下身份姓名,但是每次对方送来的信封上总会画一个小小的叶子。
时箐U盘上的叶子和曾经出现在信封上的叶子一模一样。
当时在医院里,时箐和姜续洲的异常反应都有了解释。
要不是之前那些破事,我说不定现在得管时箐叫弟妹。
想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我在心里把任绍岭又凌迟了八百次。
我看着时箐,郑重地承诺道:“我会让任绍岭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八
正式和任家撕破脸之前,我和姜续洲回了趟父母家。
在告诉了二老任绍岭的那些下作事情之后,我们的决定得到了他们全力支持。
不久之后,姜家和任家彻底宣战。
凭借着时箐送到手的那些绝密资料,我们轻松将任绍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任家的势力几乎是以摧枯拉朽般的速度被我们拔除。
期间任绍岭有过低声下气求和、有过狗急跳墙,最后还是被逼到了几乎绝境的地步。
“我看任绍岭这次算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姜续洲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对我说道。
废话,在我们这枪打落水狗似的围追堵截之下,他要是还能翻身,那简直堪称世界第八大奇迹。
不过比起任绍岭,我现在更关心的另有其事。
我冲姜续洲挑了挑眉,笑着问:“好弟弟,你跟时箐怎么回事啊?”
姜续洲对时箐不一般,傻子都能看出来。
尤其是知道他最近除了继续对任家下手之外,还在搞一些浪漫玩意儿。
我心中的八卦欲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谁知姜续洲的嘴比石头都硬,愣是半点消息不透露。
姜续洲见状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八字没一撇你就别跟着兴奋了。”
说完,不等我继续发问,姜续洲就抢先开口:“你今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闻言,我正了正神色。
“我找到了些能彻底搞死任绍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