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地狱的贱|种,烂进尘埃的畜生!也就这幅皮囊还像个样子!”
长柒手上用力,莫先生的下巴被她生生捏碎,
“然后,我却恨了几百年!”
长柒的剑垂在手上,剑尖指着莫先生的眼睛,
“你这双眼睛,没有一分一秒在我身上停留,你的心里,眼里,这肮脏的身体里,只有那个三条腿的癞蛤蟆精!”
说完,长柒的剑便寒光一闪,划破了莫先生的眼皮,两只时而深沉,时而温情的眸子,被彻底搅成了碎末。
长柒出了气,居然也短暂失神,她长舒了一口气,身子晃了一晃。
莫先生瞅准这个功夫,猛地飞起来,推着她,一通跌落到了无边无际,仙力和阴间的鬼力不停搅动的血海之中。
如今的血海像是一个大的搅拌机,所有进来的事物,都会被那巨大的能量直接绞杀。
仙魂也不例外。
冥王也不例外。
莫先生仰面看着阴间又晦暗至极的天空,神思却飘啊飘啊,飘到了窗明几净的即墨办公室。
那里有一身黑裙的焦小柒,腻在她的身边,喂他吃最芬芳的冰镇草莓。
如果他觉得不够甜,她会用嘴巴喂过来,那带着勾人心魄的麝香,是冷番猎猎中,莫先生的招魂之物。
血海的能量波动被长柒和莫先生两个人彻底打乱,他们周身的灵力也在血海乱窜,无数的血海之物纷纷被能量直接绞死。
莫先生也不好过,身上全是破损和血迹,还有不断的能量拉扯之力,让他痛苦万分。
疼到极致,会产生幻觉。
幻觉里,他的焦小柒,明媚如灿烂的菊花,开着拖拉机,一路飞奔而来。
幻觉中,连血海中被他欺负压制的癞蛤蟆们都围在他身边,帮他承受了些许血海绞杀之力。
幻觉中,焦小柒的热泪滴落在他满是伤口的身体,和碎成一滩烂泥的心脏。
幻觉中,焦小柒沾满泪花的唇开开合合,像是在呼唤着谁的名字。
那名字既熟悉,又十分陌生,但是从焦小柒的口中传来却带着无限的情丝和缱绻,
和害怕失去的小心翼翼。
莫先生好像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告诉她,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别哭。”
他的灵台瞬间清明,莫明渊三个字带着去穷无尽的力量,灌注在他破损的身体里。
洗涤着寸寸经络,每一次冲刷都好似把整个人的细胞都拆烂了进行重塑。
他咬碎了满口的银牙,强悍至极地把痛苦锁在喉咙里。
他的焦小柒不在阴间,这般软弱,又是给谁看呢?
直到他的眼睛逐渐清明,视网膜像是被重塑了一样,能朦朦胧胧的看见,眼前真的有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泥泞肮脏,一头披散的乱发,手上拿着纸条,嘴里的哽咽和“莫明渊”三个字,像是迎头棒喝一样,把他猛地砸醒。
继而,灭顶的周身重塑之苦却又传了过来,莫先生大口吸着气,疼痛几乎吞没他的所有意识。
但是他却大睁着眼睛,别管眼前的是真人还是虚影,都要永恒地烙印在自己的瞳孔深处。
焦小柒不忍他如此自虐似的煎熬,手掌盖住了他的星眸。
莫先生彻底慌了。
这是?
这是为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合上眼帘的标准动作。
自己难道真的死了?
可是死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疼?
他不甘!
他甚至觉得焦小柒让他瞑目,就是要早日把他烧了,然后自己开车飞船,航行到快乐星球上去放荡形骸,用快乐麻痹自己。
不行,死都不能瞑目!
他咬着牙,坚决地又睁开了眼睛,郁郁葱葱的睫毛搔着焦小柒的手心,让她知道,他还活着。
焦小柒更加放声痛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角只能来来回回念着他的名字,
“明渊”
莫先生强大的意志力像是强心针一样,甚至压制住了灭顶的疼痛。
他感受着身体中,被不断梳理、重塑的经络,慢慢地入了定,开始周天循环,把体内随意乱闯的真气和灵力慢慢归拢。
眉心慢慢凝成一底鲜血一样的红,雅正,神圣。
焦小柒见他呼吸平稳了一些,找了一辆车,想把他运回到了莫仙堡。
莫先生被她摔到车上的时候,便又醒了。
听着“咕噜咕噜”车轮转动的声音,莫先生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是要把自己去烧了。”
“烧了也好,干干净净,总不会化作厉鬼缠着她。”
莫先生这样卑微而又自轻自贱地想着,焦小柒的车停了下来,她走过来,掀开给他盖在头上的黑袍,在他脸上摸索了很久很久。
小狼狗一样的克制的哽咽,飘散在莫先生混沌的意识之中。
直到摸到他凌乱又轻浅的呼吸,焦小柒总算长吁一口气,继续推着他往前走。
没多久,车便又停了,焦小柒的手又摸索了过来。
莫先生不知道她在摸什么,屏声静气地感受着她颤抖的手指。
焦小柒的泪瞬间兵败如山倒一样的崩了,居然摸不到莫先生的呼吸了,她撕心裂肺地唤着他的名字,扑在他的身上,
求他,
求他别离开。
莫先生从来不觉得名字那么重要,那么神圣,焦小柒每一次泣血的轻唤,他的五脏六腑都好像是要被一只利爪狠狠地揪在一起。
苦楚极了。
他赶紧呼吸几下,焦小柒又像是珍宝失而复得一样,哽咽两声,继续往前走去。
莫先生忽然就觉得自己当鬼也不怨,如此小人之心,却误会了他的焦小柒那么多。
实在该罚。
这次要是能醒过来,任凭她喜欢刀山还是火海,都要去陪着她好生玩乐一番。
莫先生的情绪好了,心也在慢慢愈合着,神识时而聚时而散。
很快车停了下来,一路上踏过荆棘,走过污泥,焦小柒终于带着莫先生回到了莫仙堡。
莫仙堡前面,站着一个翻车了两次的人——
莫老先生。
他点头微笑着看着焦小柒把莫先生带了进来。
焦小柒把他放在床上,莫老先生二话不说,直接去切他的脉搏。
良久,他的每一条皱纹上都爬满了喜悦和满足,他一手拉着人事不知的莫先生,一手拉着情绪在崩溃边缘的焦小柒,
兴奋地说,
“太好了,你俩终于要B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