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天空飘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连下了两天,院中丝丝缕缕的雨水汇成一条条细水流往低处流去。
院中的青石板被洗得异常干净,倒映出墙角大树碧绿的新生嫩芽,令人赏心悦目。
细雨绵绵落入草木之间,往日能一眼瞧见的大北山,被雨雾笼罩,变得朦胧而神秘。
郁知秋私下算了算她可有半年多没进大北山了,隔着细雨眺望山间,她心中蠢蠢欲动,琢磨着啥时候进山一趟。
春夏时节,山中草木繁茂,动物活跃,遍地是好东西。夏日的野果尤其长得好,进了山处处都能寻到好吃的。
去年她熬的刺梨酱特别好喝,可惜数量不多,还给张家分了些,家里剩的不多,她怕喝完了没有,都不敢放开了喝。
今年夏天她带几个人进山,挑好果子多摘一些,多熬点果酱放着,喝水的时候添上一些,她实在不喜欢喝白水,更喜欢喝有滋有味的。
如今家里可不止她一个人爱喝,张佩兰跟刘百灵都喜欢,做少了不够喝。
水乃生命之源,农民喜欢春天的雨,雨水会给农人带来希望,有了雨的滋润,代表着今年的庄稼或许会有好收获。
两天后雨停了,喝饱雨水的庄稼跟路边的植物像是拔高不少,刘家菜园子里的菜也开始疯长起来。
菜长草也长,周氏隔两天就对着菜园子叹气,才拔过没几天,菜园子里的草又长了出来,瞧那势头可冲得很。
郁知秋让她别管,指挥着刘三河当头,安排刘三河带家里三个姑娘去拔草,孩子们的精力旺盛,只当是让他们耗耗力气,夜里好早些睡觉。
这天傍晚李永福带回一个好消息,郁知秋找了半个多月的栀子花有了眉目,是他在小河村跟人聊天时打听到的。
郁知秋得知后,高兴不已,让李永福第二天就买回来。
买回来的两棵栀子花长得粗大,若是养得好,今年便能开花,到时候一回家便能闻见花香。
两棵栀子足足花花了半两银子,周氏暗自惊讶,连说太贵了,郁知秋却觉得值。
栀子花素白淡雅,香味清香宜人,久久不散,她从前最爱买栀子花回家,便宜不说,花香也持久,几块钱能让家里香好几天。
家里种下这两棵栀子花,等花开时,整个院子都会被花香包围。
家里种了树又添了花,菜园子里的蔬菜也爬满架子,刘家院子绿意融融,与冬日完全不同,瞧得人心情不知不觉好了几分。
近来农活繁忙,也就逢集日会忙一些,待到逢集这天,郁知秋让刘二毛多卤了些肉,中午就吃卤肉饭,比炒菜更省事。
卤味霸道,随着柴火的燃烧香气四处弥漫,刘三河练过早功出来,闻着香味坐立不安,他早上明明吃过早饭的,怎么觉得又饿了?
锻炼身体累人,体力消耗得快,吃过早饭没多久肚里便空了。
刘三河揉着肚子,刘百灵也盯着锅里咽口水,郁知秋瞧他俩馋得不行,等卤肉出锅,动手做了两个卤肉卷切成段让几个孩子拿去分着吃:“早上吃过早饭的,一人只能吃两块,别吃太多,仔细肚子疼。”
话还没说完,盘子里的卤肉卷已经被吃光了,张佩兰嗅着卤味感叹:“娘,卤肉真香,可比炖肉香多了。”
“卤肉入味,自然吃着香,今天卤得多,等会你拿两块回去,让你娘家人尝尝,别光拿肉,记得装点汤把肉泡着。”郁知秋说着,捞出锅里的卤肉,留了点汤汁继续做卤蛋。
婆婆时刻惦记着她娘家,张佩兰心中开心,笑道:“谢谢娘,上回我拿回去,我爹把汤汁都泡饭吃了。”
卤肉出锅稍微放了放,郁知秋拿出个罐子把卤肉放进罐子里,又装了半罐子卤汁进去让张佩兰带回去。
收摊后,上午张佩兰带着卤肉回了趟娘家,范氏见女儿回来,笑得合不拢嘴:“今儿个你爹留了猪头在家,我正说等会把猪头送到你家铺子上去。 ”
“原想着做熟送过去,你嫂子说你们家的手艺更好,怕我做的不合口味,我就只把毛烧了刚洗好,你等会带回去。 ”
跟自家爹娘没什么好客气的,张佩兰边逗弄小侄儿边道:“ 辛苦娘了,娘,我带了卤肉回来,你记得中午就吃,新鲜的更香。”
范氏吸吸鼻子:“我就说闻到好香一股味道,上回家里吃过后你爹念了好几天,他倒是生了张会吃的嘴,光这香味就够馋人的。”
因着有卤肉汁,怕路上汁水会洒出来,刘二毛用油纸封了口,范氏打开油纸,浓香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吞了两口口水。
“ 奶奶,安安吃肉肉。”香味传出,张佩兰怀里的安安坐不住了,一个劲儿朝范氏的方向奔,嘴里说着要吃肉。
能吃是福,小孩子爱吃是好事,听见孙子说要吃,范氏忙道:“ 哎,乖孙,奶奶听见了,奶奶给你拿筷子喂一块。”
一块哪能堵住安安的嘴,最后混着卤肉吃掉小半个馒头才作罢。
庄氏见儿子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愁道:“怎么生了这么个贪嘴的小猪,早上吃得也不少,他这么点大的肚子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范氏耐心给孙子擦嘴:“小孩子长身体,饿得快,白天吃得多没关系,等会多引着他动一动,不会有事的,夜里动得少可以少吃些。”
张佩兰香香侄子的小脸,笑嘻嘻道:“嫂子,咱安安长得多好啊,白白胖胖的,他能吃有啥可愁的,他不爱吃才应该愁。”
“那倒也是,巷口的敦子不就是不爱吃,他娘灌都灌不进去,身上瘦成皮包骨,敦子娘见天发愁,碰上刮风下雨的天都不敢让孩子出门。”庄氏说起来又觉得儿子能吃挺好的。
“总关在家里也不成,小孩子要多跑多动,动得多了饿得就快,孩子是小又不傻,饿了自然会吃。”范氏怕孙子还闹着要吃,忙把装卤肉的罐子搬进厨房。
等她从厨房再出来,嘴里跟庄氏谈着孩子,眼睛却不停往张佩兰肚子上瞟。
“娘,你看什么呀,我那日子早过了。”张佩兰以为她娘担心她月事来了腹痛,笑着问了句。
范氏听见女儿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都来过了啊,那这个月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