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话要对为父说吗?”哪怕如此,宁岳忠还是心存侥幸,他还是期待着魅影能够如实告知她的身份。
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做到既往不咎,哪怕她成了全国上下人人唾弃的叛国贼,他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
就当是为了弥补他当年的遗憾吧。
“有。”魅影却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宁岳忠看,“女儿想问您一句,刚刚您对林瑾媛说的,可都是实话?”
宁岳忠有些诧异,他以为魅影不会理会这些,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似乎很是关心宁绪然在宁家的情况。
“句句属实。”宁岳忠也如实回应道,他清楚的看到,当自己直截了当的回应了她之后,魅影的情绪显然放松了下来。
就像是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下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宁岳忠越发好奇魅影的内心世界了。
他看着魅影双眉紧蹙的样子,并未责怪魅影的不是,更没有因为林瑾媛和宁绪珍的一面之词就怀疑魅影,他只想着弥补这么多年来在魅影身上缺失的父爱。
“我一直以为你深爱着林瑾媛,甚至都快忘了我的母亲,父亲,说实话,我是恨你的,我恨你的薄情寡恩,但是经过刚才那一幕,我突然发现是我错了。”
“孩子,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后面的话他却及时收住,没再往下说,然而他的欲言又止却越发让魅影好奇了。
“是您什么?”
“没什么?”宁岳忠笑了笑,又道:“孩子,你在这个家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就好,其余的你什么都不用管。”
宁岳忠突然起身,从座椅上离开,走到魅影跟前后又道:“父亲亏欠你亏欠得太多了,是我一直以来的怯弱才让你受尽了她们的欺负。”
他的眼神充满愧疚,但语气却是真诚无比,“可是我没有他法,倘若我明面上太护着你,她们势必会借机铲除你,更不会让你活到现在。”
“林瑾媛的家族虽然没落了,但她姐姐手下培养的亲信却还在,她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与世无争,实际上手里却是有实权的。”
“为父害怕即便你生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却还是护不住你,所以这么多年来,到底还是我亏欠你太多,没能让你跟其他的孩子一样,光明正大的享受父爱。”
他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向她的发丝,眼神尽是温柔,他想过了,既然已经跟林瑾媛把话挑明了,他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哪怕是鱼死网破,他也要护佑他两个孩子周全。
“你能告诉我吗?”魅影没有躲避,眼中的情绪也有些复杂,“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倘若你真的这么爱我,为什么当年又——”
“又什么?”
魅影此时却也冷静了下来,她摇头轻叹,佯装无事,“没事,是女儿多虑了,父亲,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宁岳忠见她满眼疲惫,也不再挽留她,只是看着她的身影默默出神,突然间他却叫住了她,“孩子——”
魅影停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只听后头的宁岳忠冲着她喊道:“是为父对不起你。”
“您没有什么对不起然儿的。”魅影轻轻道,她的眼神有些嘲讽,宁岳忠当然没有什么对不起宁绪然的,他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宁绪贞,是那个被他毅然决然抛弃的孩子。
“我先走了。”低落的情绪一下席卷全身,魅影生怕自己会受不住这狂潮,于是只能尽快远离这里,逃离宁岳忠的视线,她才能让自己稍微缓和过来。
宁岳忠没有再拦住她,他喃喃自语道:“我对不起然儿,更对不起你……”
……
另一边,将林瑾媛放到床榻上的宁绪珍早已累到汗流浃背,但她却无暇顾及其他,只得连忙让人去端水熬药,一时间,林渊阁变得闹腾起来。
吩咐好事情之后,宁绪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早已疲累不堪的她更是伏在林瑾媛身上,泪水顷刻间决堤。
“娘,怎么办啊?爹爹不爱我们了,我们母女俩今后该怎么办呀?”她的身子不停抽动,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嬷嬷并未察觉,直到她将沾湿的毛巾拿过来时才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宁绪珍,她当即便怒了,“二小姐,您哭什么?”
宁绪珍没有说话,仍是抱着林瑾媛的身子低声哭泣。
而此时嬷嬷却再也忍无可忍,她快步走了过去,硬是把宁绪珍从林瑾媛身上拽了起来,“起来!别打扰了夫人!”
“你干什么!”宁绪珍大怒,奋力甩开了嬷嬷的手,她怒视道:“怎么?你觉得我们没了父亲的庇护,你就能欺负我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嬷嬷又急又气,“老奴再怎么说也是夫人的半个娘,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夫人心性高傲,就算是天塌了下来,她也不会哭得像你这么狼狈。”
“当年林府出事后,夫人愣是强撑了过来,又何曾像你这般哭天喊地的?有时候老奴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夫人的孩子!夫人一生高贵无比,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遇事不决,只只知道哭的女儿啊!”
“有时候我也真是可怜夫人,怎么就摊上你们这一家子了呢!”
嬷嬷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尤其是在说到林瑾媛半生孤苦的时候,更是红了眼眶,那表情却是恨不得代她受过。
“嬷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算我不成器,那我也是娘亲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我娘都没说我,你一个老奴才,有什么资格啊!你说啊!”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竟还妄想教训我,你说破天了也就是娘亲的仆人,哪来的脸面对我颐指气使啊?”
嬷嬷知道宁绪珍此时在气头上,说的话做不得真,但还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只见她有些伤心的坐到了床沿上,沉默不语的拧干了毛巾,覆在了林瑾媛的额头上。
“您说的都对,老奴说破天了也就是个奴才,哪来的资格教训二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