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感谢我,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的师姐。”何书玉虽然仍旧面容冷峻,但不知为何,张若可却还是能看出他眼里暗藏的柔情。
难怪靖儿总是对他念念不忘,这样的男子,换做是她也会倾心,只是啊,她的心已经先一步给了周乾墨,这也就导致了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可是这又何妨呢?她爱着的人一直都是那位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君主,哪怕周乾墨对她从来只有戒心,她也甘之如饴。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张若可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件事,从她爱上周乾墨那一天起,她的世界便已经开始围着他转了,对此,她竟满心欢喜,并无不甘。
“好了书玉,接下来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她吧。”说罢,张若可低头看了一眼翠兰,突然她灵机一动,“书玉!我知道怎么把靖儿救出来了!”
“怎么说?”
张若可却没有立马解疑,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你那里还有幻颜蛊吗?”
何书玉眉头紧皱,不过须臾便懂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要用幻颜蛊取代翠兰的身份?”
话音刚落,张若可便立马接上话头,“对!只有这么做才能找到靖儿的下落!”
怕何书玉不同意,她又忙道:“陛下最是信任翠兰,我想翠兰应该是知道靖儿的下落的,但这丫头性子直,只知道向陛下表明衷心,即便我们使出浑身解数也很难撬开她的嘴巴。”
“正好,她死了,我们就可以顺势取代她的身份,进而找到公主的下落!”
“师姐,你疯了吗?幻颜蛊何其稀少,再说了,万一皇帝认出你的身份怎么办?”何书玉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清楚她里面的构造,“就算你真的用幻颜蛊换颜成功,你又如何保证一定能救出靖儿。”
“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若可自然听得出何书玉话语中的紧张,但她行事向来有主见,即便何书玉反对她的意见,她也想放手一搏。
万一最后成功了呢?
她答应了西琰乐,一定会保护好乌斯国的小公主,哪怕她如今身在翌国,但心里对乌斯国总归是有感情的。
说实话,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西和靖赴死。
更何况,若是西和靖死了,两国之间势必会水火不同,她怕就怕到时候战争一触即发,她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但也不想看到两国生灵涂炭。
也算是她一个小小女子为国做出的贡献的。
“我意已决,你不必劝我。”张若可异常决绝,顿了顿,她又看向何书玉,语气一贯强硬,“幻颜蛊究竟是不是在你手里?”
“就算在我手上我也不会给你的。”何书玉也一反常态跟张若可唱反调,明明这个方法是目前来说最有可能成功的,但他却在此时犹豫了。
见此,张若可却也不慌,她向来最会拿人软肋说事,只听她从善如流道:“你若是不肯帮我,将来你会后悔的。”
见何书玉仍不为所动,她只好再接再厉道:“难道你想看着靖儿曝尸荒野,或者被人蹂躏至死?”
“书玉,实不相瞒,我跟了陛下十来年,我见识过他的手段,他决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靖儿落到他手中,只有生不如死的份!”
“师姐!”何书玉眉头紧蹙,见张若可步步紧逼,他只好松了口,犹豫片刻后才道:“师父他老人家一直瞒着你。”
“我知道。”张若可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
这下却是轮到何书玉惊讶了,“你知道?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书玉,别说了,我知道的远比你多。”她凄然一笑,“我深知我的结局,你也不必再劝我了。”
“师姐!”何书玉终究还是不忍。
“我知道,师父的狠心与陛下相比不遑多让,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也知道服下幻颜蛊的代价,可是现在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师姐,值得吗?”何书玉呐呐道。
听到这话的张若可却是笑了笑,一脸无所谓道:“曾经也有人问过我值不值得,也许不值吧。”
“但我的人生又何曾让人觉得值得呢?书玉,你不会明白我的,倘若能用我的命换来靖儿的一条命,那我只会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升华,又何必在意值不值得?”
“再说了,我本来就活不久了。”她凄然一笑,“师父为什么会放过我?因为他也知道,我这条贱命,根本活不久。”
“书玉,你看啊,没人会在意我的。”说到此处,她已是泣不成声,“或许只有我的阿何,还有小师妹,只有他们才是最在意我的。”
“师姐,不要这么说——”何书玉只觉嘴角干涩,想要说出些安慰的话来,但喉咙深处似乎被什么噎住,一时间他却说不上话来,只得无能为力的看着张若可陷入永无止境的自我否定。
直到张若可镇定下来后,她才接着道:“说实话,我之所以救下小公主,并不全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阿何加入了乌斯国另一个政党,对于师父而言是一件奇耻大辱,他不会放过我的阿何的,我只能有这种方式取得师父的谅解。”
“所以书玉,你帮帮我吧,好吗?”
张若可难得如此低声下气,何书玉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他动作僵硬的从怀中取出一直保管较好的锦囊,递给了张若可。
她连忙接过,正要解开锦囊,将里面的药物一口吞下时,何书玉突然后知后觉的拦下她,“师姐,吃了它就真没后悔药了!”
但张若可却全然不理,她急急吞了下去,生怕何书玉突然反悔。
见她如此干净利落,何书玉不禁觉得有些悲凉,“师姐,您这又是何必呢?你可知,这药物对你的身体大有害处啊!”
“我知道。”张汝可突然觉得腹中一股烈火熊熊燃起,进而直奔她的面孔,她极力忍受着这难以言喻的痛楚,便如同第一次服下幻颜蛊一般,她疼得差点昏厥过去。
“我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