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母妃？”周逸何不知道自己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一个笑容，“父皇，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滚出去！朕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争执不休！更不想你母妃黄泉路上都走得不安心，你要是心疼你母妃，现在就给朕滚出去！”
“我不相信！”周逸何大哭大闹道，“她怎么可能会是母妃呢？母妃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是的，一定是的！”
他喃喃自语道，“你这么讨厌我母妃，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母妃乖乖就范，是吗？父皇，您别玩了，儿臣害怕了，儿臣真的害怕了。”
“不管你信不信，她就是你母妃。”周乾墨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见周逸何仍不肯相信，依旧大吼大叫着，不得已只能重重扇了他一个耳光，好叫他冷静下来。
周逸何呆呆的捂着通红的脸颊，笑容也就此僵住，“儿臣不信！母妃不会这么做的，她怎么舍得放任儿臣独自生活？”
“你母妃在生下你之后，身子亏得厉害，再加上服用了两颗幻颜蛊，已是油尽灯枯之时，我救不了她。”
或许是周逸何的情绪感染到了他，周乾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张若可的身子甚至有些颤抖，“我救不了她，身为一国之君，我连一个女人都救不活……”
“你让开！我要看看我母妃！”周逸何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毫无防备的周乾墨猛地推开，似乎害怕会伤到张若可，周逸何极为小心的过去抱住了她。
周乾墨并没有跟他生气，只是满眼失落的跌坐在地，眼神有些涣散，他怔怔的看着周逸何一脸痛苦的将张若可抱在怀中，痛苦声却不绝于耳。
他突然间好羡慕他，最起码周逸何能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竟是连一滴泪水都挤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他心里很难受，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再看向周逸何，却见周逸何对着张若可哭诉道：“母妃，您快醒过来啊！您不是说您最放心不下儿臣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个骗子！你个骗子！你醒过来好不好？看一眼儿子好不好？母妃，儿子向您发誓，再也不惹您生气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说到最后，他竟发了疯似的对着张若可大吼，“母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的要怕陪我一生一世，为什么要出尔反尔？为什么？”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他哭得声嘶力竭，嗓音也有些沙哑，但他丝毫没有反应，只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哭着，“说好的要陪我成才的，你说要看我娶妻生子的，你骗我！”
哭着哭着他又抱紧了张若可，一脸后悔道：“母妃，对不起，是儿臣不好，儿臣不该怪你的，不要怨恨儿臣好不好？”
“你醒过来，睁眼看看我好吗？”他的语气卑微的让人心疼，仿佛卑微到了骨子里，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张若可一样低声诉说着，“母妃，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不挑食，不铺张浪费，让你看到白白胖胖的儿臣好不好？”
见张若可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又看向了周乾墨，眼眶通红，与周乾墨更是天差地别，“您不是最喜欢父皇了吗？儿臣答应你，一定好好孝顺父皇，对父皇好，只要您醒过来，儿臣一定一一照办！”
“母妃！我说了这么多话，你都听到了吗？”
见他动作粗鲁的摇晃着张若可的身体，周乾墨不禁眉头紧皱，挣扎着站起身后，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张若可面前，重重的将周逸何给推开。
“滚！”
周逸何先是有些怔楞，下一瞬便冲着周乾墨大叫，“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什么救不了母妃？还是说，你根本恨不得母妃去死，只有母妃死了，你才能纳更多的妃子？”
“别逼我杀人。”周乾墨的语气仍旧很平淡，但莫名的，周逸何却听出了他平静的语气下那翻滚汹涌的恨意。
周逸何突然指着周乾墨的鼻子蓦然间笑了，“父皇，你这是在心痛吗？”
他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掉下，他泪流满面却还是止不住的一边哭一边笑，“原来你也会心疼母妃啊，真是苍天有眼！”
周逸何仰天长笑，“母妃，您看到了吗？你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看到你的好了，终于会心疼你了，可是你却已经不在了，多么讽刺啊！”
“闭嘴！”周乾墨再也忍无可忍，突然伸腿重重踢了他一脚，冷声道：“若是你觉得可儿一个人走太过孤单，朕不介意送你一程。”
“哈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呀！父皇，你不敢对吧？你怕杀了我之后，百年之后见到母妃，你没法向母妃交代！”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周逸何，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要不是你母妃临死前求着朕放你一马，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
“周逸何，你该感谢你母妃，若不是你母妃，只怕你现在就是一缕冤魂了！”
周逸何听了这话后却没再反驳他，他失魂落魄道：“反正母妃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让我在阴曹地府好跟母妃团聚。“
“不，朕不会杀了你，朕要留着你这条命，让你好好看看，没有朕，你什么也不是，你母妃走了，这世上再无人能庇佑你了！”
周逸何失声笑道：“是啊，母妃死了，这世上再无人能庇佑我了，父皇，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对吧？”
“是，我是很想杀了你，要不是看在——”
“要不是看在我母妃临终遗言的份上，你早就将我千刀万剐了，父皇，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从来就不喜欢我。”
周逸何摇头笑了笑，“没了母妃，你怎么可能会让我好好活着呢？从此以后，我便是孤家寡人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