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岳忠低着头，没有看在场的两个人，沉默半晌后他才抬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心里怨我那便怨我吧，不怪白清清。”
郑宛蓉这才转头去看他，眼中闪过讥讽，更是让一语不发的宁岳忠感到痛心不已，她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把我的贞儿带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她这话无疑是给两人下了最后通牒，宁岳忠深吸一口气，顶着巨大的压力解释道：“我把那孩子给杀了，她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宁岳忠！你疯了！”白清清下意识去看郑宛蓉，却见她脸色煞白，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宛蓉，你不要听他胡说。”
“我没有胡说，白清清，我把她杀了，她若是活着，只会是我宁家的祸害，不如让我斩草除根，让我宁家从此安宁。”
“宛蓉？宛蓉！你醒醒！”白清清原本要把宁岳忠骂清醒，却见郑宛蓉一时支撑不住，晕倒在地，忙过去将她扶起来。
只是郑宛蓉却在那时候一病不起，甚至从此跟宁岳忠恩断义绝，独自辟了一间送暖阁住下，更与白清清伺候断绝了来往。
从那之后，郑宛蓉便在送暖阁住下了，从未踏出送暖阁一步。
……
“宁岳忠！你真是心狠！都说虎毒不食子，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白清清说着，突然重重踢了他一脚。
两人就在送暖阁不远处站着，见窗户里的身影不时低头垂泪，两人心里都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毕竟一个是最爱她的丈夫，一个是最爱她的朋友。
“你不懂。”宁岳忠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胸口处的尘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并未对白清清发难。
“宁岳忠，你就告诉我吧，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你怎么可能会伤害宛蓉的孩子？”
白清清皱了皱眉，心想这事一定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对于此，宁岳忠却是轻轻一笑，“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宛蓉就是不懂我呢？”
然而白清清听了却是冲他嘲讽一笑，话里话外都有些讥讽之意，“我要是宛蓉，别说懂你了，就是杀了你都有可能。”
听到这话的宁岳忠却低头神色严肃的盯着她看，突然摇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白清清只觉得瘆得慌，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方才道：“别冲着这么阴险的笑，我会害怕的。”
“都说为母则刚，就连你这么不靠谱的人为了孩子都会跟人拼命，宛蓉应该也会吧？”
白清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蓉蓉这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竟然只是躲起来，而没有跟你拼命，倒真是奇怪。”
“奇怪吗？”宁岳忠望着远方的窗户痴痴一笑，“不奇怪，她心里有我，舍不得杀我，所以只能自我折磨。”
原本专注看着郑宛蓉的白清清听到这话后突然回头去看宁岳忠，却见他嘴角挂着一抹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盯着远处看。
白清清突然有些害怕了。
“我真是不懂你，幸亏我家百里侯不像你。”
“白清清，你说，宛蓉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原谅我？”问出这话的宁岳忠眼神中的亮光突然暗淡下来。
白清清不忍告诉他结果，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句，“大抵是十年？兴许是二十年？”
她摇了摇头，终于还是道：“我不知道。”
“不过宁岳忠，我还是要说，如果你真的另有苦衷的话，不妨直接告诉宛蓉事实，兴许她立马原谅了你呢？”
“否则你这样，她兴许会恨你一辈子。”
“欸！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好歹我也是百里侯的王妃，你一个区区五品官怎么敢忽视我？宁岳忠！你站住！”
白清清气得直跺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宁岳忠离她越来越远。
模糊间她似乎听到了宁岳忠的叹息，“她恨就恨吧，即便是恨我一辈子又何妨，只要她平平安安的，纵使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我也毫无怨言。”
“宁岳忠！你真是气死我了！”
……
“瑾媛，你过来，快见见你的当家主母！”林瑾媛的母亲薛舒意一脸媚笑的拉过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林瑾媛。
“林夫人大可不必如此。”郑宛蓉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眼睛有些湿润，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方才好受些。
模糊间似乎还能看清林瑾媛那瘦削的身子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肢。
当是一代佳人才是，却不知为何要与宁家攀关系。
“夫人，您心善，可要救救我林家啊！”说罢薛舒意竟拉着林瑾媛一起跪下，大有郑宛蓉不答应她便长跪不起的意思。
郑宛蓉没有第一时间去扶她，她淡淡瞥了一眼薛舒意，方才道：“林夫人，您还是起身吧。”
然而薛舒意却罔若未闻，仍是拉着林瑾媛的手默默跪着。
郑宛蓉给了台阶，她却不下，顿时便笑了，“林夫人，您是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她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冷脸道：“你见宁岳忠不在，觉得我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好欺负是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林家本也是大户人家，犯不着拉着自己的嫡亲女儿上赶着当别人家的妾氏，即便是要做妾，你也不应该求到我头上来。”
郑宛蓉虽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林家没落她却也是知道几分的。
“你林家虽是没落了，但女儿好歹也能当一户普通人家的正妻，何至于给一个五品小官当妾？”
“夫人，求您垂怜！”一旁不说话的林瑾媛却是开口了，似乎是见不得自己的母亲被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数落，她立马便跳了出来博关注。
“我母亲只是不得已，您何至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郑宛蓉被气笑了，“究竟是谁咄咄逼人？”
她突然弓身向前，望着林瑾媛的眼睛，冷声道：“咄咄逼人的不是你们这对母女吗？林夫人，你什么心思，你我二人心知肚明，就不要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