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靠舆论从我手上要生意?”姜婴唇角微微上扬。
元淘却有些着急,百姓没读过书,大多数都愚昧无知,很容易被人蛊惑。
被人稍微引导,就会做出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情。
现在那些商户就在府门外闹腾,“要是再让他们将谣言散播下去,郡主日后在陇西的处境,只怕会很艰难。”
元淘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姜婴却半点不慌,还气定神闲地给元淘倒了杯茶水,“急什么?战阵杀敌你懂引蛇出洞,怎么换到生意场上,就不明白了呢?”
元淘“啊?”了一声,看了姜婴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郡主是说……”
“让他们再闹一会儿,我看看是谁在闹。”
“可是,现在几乎整个陇西,能排得上名号的商户都来了。”元淘倒不是怕事,但这事儿实在是闹得有点太大了。
“今日任由他们闹,回头我自然有法子让他们没脸见我。”姜婴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元淘虽然听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姜婴脸上那显而易见的算计,她还是看懂了的。
自家郡主在算计人了。
想到姜婴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元淘忽然就不担心了。
不,或者说,她依旧担心,只是担心的对象,不是她家郡主,而是那些闹事的人了。
也对,这么多年,姜婴出了在沈家蹉跎了些日子,可从来都没吃过亏。
就说沈家,也没在她手里讨得好去。
“去将外头闹事的人都记下来,我看看是谁闹得最欢。”
元淘一听这话就来精神了,“郡主放心,我这就让人去记。”
姜婴抬手拦了一下,“记得清楚一点,尤其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商户,连带着他们说了什么,都记下来。”
“瞧好吧!保证一字不落!”到这会儿,元淘也终于弄明白姜婴想做什么了,这不是就等着秋后算账呢嘛。
元淘兴高采烈地往外跑,姜婴唇角含着笑意,眼底透着些许宠溺。
元淘将那些人都记下来之后,看着他们闹得没了力气,才让人放出话去,说是过几日会选择几个合适的商户,将杜家的生意分下去,让大家回去等消息。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在打太极,但偏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郡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就这样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之下,姜婴拜访了专门做药材生意的刘家和做布料生意的白家。
谈判。
她可以将杜家在这两方面的生意交给刘、白两家来做,但前提是,她要这两家为军营捐赠军饷,药材和布料。
两人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可不是来做善事的,哪有同意的道理。
姜婴也不怕他们不同意,“你们不愿意,我就给别人,想做这两行生意的,多的是,答应我的条件,虽然是赚得少了些,但也不是没得赚,不是吗?”
“两位现在是在这两行占着大头,但能一直占大头吗?”
最后,姜婴还将那日他们在姜府门口闹事时,所说的话记录在册,拍在桌子上。
“该如何选择,想来两位也是清楚的,我给两位一盏茶的时间考虑。”
姜婴说得对,只是赚得少了,不是没得赚。
最重要的是,姜婴这一招,看似是先礼后兵,实则就是在告诉他们,这生意他们不做,她就扶持别人。
堂堂郡主,背靠宸国公,陇西都是他们家的,她想扶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说的是给他们时间考虑,实则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最大的两家和姜婴站在同一阵线,其他人家就算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事情圆满解决,姜焚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姜婴原本以为他会重新回军营,正抱着手头上的事情打算和姜焚交接呢。
结果姜焚听她说完,一拍桌子,决定,“做得不错,接下来我有些事,要离开一阵子,你继续处理着。”
没交代几句话,带着几个亲兵护卫,急匆匆地就走了。
姜婴追出去,就只看见马蹄掀起的灰尘。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事,连交代几句的工夫都没有。
之前姜焚虽然受伤,但遇事不决,姜婴还能找他商量,现在人直接走了,姜婴也是忙起来了。
正焦头烂额呢,竟然还有人找上门来,要给杜家求情。
来人是当地比较有名气的乡绅,开善堂,施粥救济穷人,好事做了一大堆,在民间很有声望。
姜婴也不能避而不见,只能将人请进来了。
“我知道岑老您来的目的,但杜家的罪行乃是抄家灭门的大罪,我也不能罔顾礼法。”
岑老满脸的羞愧都要溢出来了,“并非小老儿故意为难郡主,实在是……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岑老和夫人,夫妻恩爱,一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算是老来得子,当成眼珠子疼爱,将人教得也是钟灵毓秀。
偏生这孩子长大之后,喜欢上了杜家女。
杜鹤松有个庶出的妹妹,小杜鹤松十几岁,比杜雅兰也大不了多少,模样长得好,性子又乖顺圆滑,岑公子只看了一眼,就把人惦记上了。
他们这种商户,也不在意嫡出庶出的,只要娶回家能好好跟着过日子就行。
两家就这么结了亲。
小两口成亲之后,夫唱妇随,没啥毛病。
岑老老两口对这个儿媳妇也很满意,更别说儿媳妇前年还给他们添了个大孙子,老两口对这个儿媳妇就更是疼爱有加,当成亲闺女的疼宠。
就两个月前,儿媳妇有诊出有孕,还是双身子。
杜家一出事,她那姨娘也跟着受牵连,这小夫人的胎相就不稳了。
“我明白岑老的为难,但国有国法,杜家所犯之罪,一经查实,绝不能请饶。”
“不过,岑老放心,现在主犯杜鹤松在逃,杜家一干人等,只是暂且收押,不会动刑。”
岑老也知道这个道理,今日前来,也不过是碰碰运气,如今既然碰不上这个运气,也不好再强求,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告退了。
姜婴看着老人家离开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感慨。
杜老头早就死了,如今杜家是杜鹤松当家。
杜鹤松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善待小娘?
那姨娘在杜家,怕是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如今却要被杜鹤松连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