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云楼？
姜婴闻声，偏头看向萧肆。
萧肆整个人都僵在当场，身后递过来的视线让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偏偏门口那几个将士还一脸热情，都要上手拉扯他了。
“走啊，将军。”
萧肆受到惊吓一般，猛地后退，冷脸呵斥：“你们几个身为军中将领，不修持己身，只想着那些腌臜事，成何体统！”
兄弟几个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解释。
不是啊，不是他们呐。
是新来的监军招呼大家去桂云楼放松，姜公让他们去盯着啊。
但萧肆被他们弄得在姜婴面前丢了脸，这会儿心里头不痛快，根本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回军营训练，从今天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月，每天加练一个时辰。”
“不是，将军，我们……”
“再狡辩，就加两个时辰！”
“别别别，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几个人灰头土脸地走了，萧肆转回身，对上姜婴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看上去灰突突的。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种人，我向来洁身自好，他们平常也没这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回去我一定好好规束他们。”
姜婴不说话，端着茶盏轻抿一口。
萧肆见她这样，当场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桌边，一把抓住姜婴搭在桌上的左手，“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姜婴拿着茶杯的右手顿了一下，目光从萧肆的脸上挪到被萧肆握住的左手上。
萧肆像是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颤抖着缩回手，不敢看姜婴的脸，低垂下头，恰巧姜婴坐在那里，微微抬眸，对视上的一瞬间，萧肆的瞳孔都在颤抖，“我……”
“我相信你。”姜婴的声音很轻。
却像他送给姜婴的那把锋利匕首一样，“嗖”的一下割断了勒紧心脏的绳索，萧肆的呼吸顺畅起来，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姜婴勾勾唇角，嗯，看起来傻乎乎的。
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萧将军，私下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先吃饭吧。”姜婴说。
萧肆“哦”了一声，同手同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筷子。
酒楼的饭菜味道比军营中的大锅饭要强得多，但萧肆有些食不知味。
想问的话被打断没能问出口，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萧肆连嘴都不敢张。
姜婴见他这样，也不说话，默默吃着东西。
“要去街上逛逛，体察民情吗？”饭毕，萧肆终于鼓起勇气询问。
再不问，姜婴就要回去了。
姜婴微微挑眉，想逛街就直说，还体察民情。
“好。”
两人走在街上，其实没什么话。
姜婴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萧肆这会儿还不自在着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跟在姜婴身边，只一味付钱。
姜婴看一眼的香囊，买。
姜婴扫一眼的玉佩，买。
姜婴从边上走过时，衣带刮过的竹编小狗，买。
姜婴多看了一眼的冰糖葫芦，买。
姜婴吃完冰糖葫芦，萧肆顺手递过来一包已经剥完壳的糖炒栗子。
“姜婴！”
沈昭容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姜婴去接栗子仁的动作。
萧肆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将一包栗子仁塞到姜婴手里，转头看向沈昭容。
沈昭容刚立了功，虽然还是六品骁骑尉，但气势已经重新昂扬起来，面对萧肆没了之前的胆战心惊，昂首挺胸地看着姜婴。
“当街与男人拉拉扯扯，姜婴，你可还知道廉耻二字！”
沈昭容的声音不小，很快就引来一堆目光。
“廉耻？我与萧肆男未婚女未嫁，也不像你与孟似锦那般行苟且之事，更不曾未婚先孕，如何不知廉耻了？”
姜婴声音冰冷，字字句句都在戳沈昭容的痛处。
沈昭容脸色一变，冲上去就要对姜婴动手。
萧肆一脚踹在沈昭容的肚子上，将他踹得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以下犯上，对郡主不敬，该罚！”
说完，他反手拉住姜婴的手腕走了，只留下沈昭容一人面对行人的指点。
这一幕，也被人发现，早早传回姜府。
姜婴才回到家，就被人请去姜焚的书房。
“阿婴，今日与萧肆逛街了？”姜焚笑眯眯地问。
姜婴一怔，“额……世公……”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挺好的。”
“啊？”姜婴闻言一怔。
姜焚朗笑一声，“萧肆是我看中的，我很看好他，阿婴若是中意，我没意见。”
“世公？”姜婴怔怔地看着面前慈和的长者。
姜焚走过来，抬手揉揉姜婴的发顶，“傻姑娘，世公只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头顶温热的触感让姜婴眼眶一热，“世公……”
“国公，出事了！”
副将大步而来，敲响了书房的门。
“陈安在桂云楼闹事，被人打了。”
桂云楼？
姜婴愣了一下，今日的事情，怎么都和桂云楼有关？
“怎么回事？不是让人盯着了吗？”姜焚眉头一蹙。
姜婴“额”了一声，想到在酒楼遇见萧肆手下的人的情况，“世公是让萧肆手底下的人去盯着的？”
姜焚点点头，“怎么？”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人去处理了吗？”
“萧将军已经过去了，但这事儿……打他的人是许恺。”
姜焚听见这话，也面露难色，“许嵩平的儿子？”
“是他。”副将一脸为难。
“但这事儿，陈安不占理。”
桂云楼是青楼，在桂云楼那种地方出的事，又能是什么原因。
无非是抢姑娘的戏码。
许嵩平是姜焚的心腹，为军中提供军粮和军饷的。
是个痴心人，一辈子就娶了一个妻子，妻子过世之后，他 独自一人拉扯着儿子长大。
大老爷们不会养孩子，又是亡妻留下来的唯一的念想，当然是怎么娇惯怎么来，不出意外，把儿子养成了纨绔。
不过这许恺也不是没分寸，别的都不沾，就好点色，其他方面的能力都不差，前些日子还跟着许恺在军中做事了。
好色也有度，从不沾染良家姑娘，只去花楼。
有钱出手阔绰，模样长得好看，对姑娘也不错，青楼的姑娘们其实都盼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