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透过盒子，看见了一个坐在这里的身影。
没得到允许就翻看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
但姜婴今天是为了真相而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打开盒子，里边是两摞书信。
姜婴从中拿出一封，是熟悉的笔迹。
母亲的字迹。
像是在回应一场盛大的告白，也像是在安抚将一颗赤诚之心送错人的弟弟。
母亲的信，言辞恳切，温柔关爱，但绝对没有这个人想要的感情。
看着信，姜婴都好像被安抚到了。
将母亲的信放回去，姜婴从另一摞信件中拿起一封。
这信既然是这样放的，想来这两摞有些不同，这一摞又是来自何人呢？
姜婴心中盘算着，展开书信，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敦亲王写给母亲的书信？
不应该呀，若是写给母亲的，应该在母亲手里才是，怎么会在敦亲王手中？
难道是这封信根本没有被送出去？
姜婴嘴里念了句“得罪了”展开信件。
是一封告白信，信中的少年心事展露无遗。
姜婴看完敦亲王的信，又拿起刚才那封看过的母亲的回信。
就是给这封信的回信。
姜婴拿起第二封信，两摞书信中的第二封信，也是去信和回信。
第三封，第四封，……
每一封都是对应的去信和回信。
敦亲王不知疲倦地表明心迹，母亲不厌其烦地拒绝安抚。
可直到最后一封信看完，姜婴也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敦亲王和爹娘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还有，这些本应该在母亲手中的信件，为什么会在敦亲王手中？
母亲既然给了回信，就说明书信她已经收到了，看过了。
没有人会在看过书信之后，还将来信夹在自己的回信中寄回去的。
母亲也没有这样的癖好。
姜婴还没想明白，外边就有说话声传来。
有人来了。
姜婴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
能找到的唯一的藏身之处，就是面前的衣柜了。
但若是藏进去，岂不是瓮中捉鳖？
来不及细想，除此之外也无处可逃。
姜婴利落地收拾好书信，将盒子复原，转身钻进柜子里，仔细将夜行衣的衣摆也拽进柜子里。
“在这儿守着。”敦亲王的声音。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踏进了屋里。
脚步声很轻，甚至比门外守着的那个侍卫的脚步声还要轻。
难怪萧肆说他是高手。
姜婴暗怪自己之前真的看走眼了。
但这是最小的问题。
现在有更大的问题来了。
姜婴屏住呼吸，生怕暴露。
外面那人却好像早知道这房间里有人一般。
“呵呵……”低低的笑声，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环境里，让人毛骨悚然。
姜婴想，她今天不应该自己来的，让宏三他们来，应该不至于被堵在这里，至少还有逃跑的机会。
可事情牵扯到母亲，姜婴又从李德全口中得知了那样的秘辛，虽说当时她并未完全相信，但也不希望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今天的发现败坏了母亲的名誉。
她只能亲自来，是为调查真相，也是为了保住母亲的清誉。
衣柜外边的人，脚步时轻时重。
“在哪儿呢？”
“藏在哪里了呢？”
像是故意逗弄。
这房间里，除了衣柜，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姜婴听着他打开妆奁，脸色都阴沉下去了。
人能藏在妆奁里吗？她是多小个东西。
最后，那人似乎是玩够了，脚步声才一下比一下重，像是鼓槌，一下下敲在姜婴的心头。
越来越近，姜婴都能听到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上好的流云锦，相互摩擦的声音，像是金线交错。
姜婴本就清浅的呼吸彻底屏住，缩在柜子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隔着柜子，她好像能看见外面那人朝着柜子伸出手。
“嗖——”
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咔嚓”
磨得透亮的贝壳窗，被什么东西撞破，那东西气势不减。
“唔——”
衣柜外面的人一声闷哼，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吵闹喧嚣。
整座府邸都像是被惊醒了。
“有刺客！快抓刺客！”
“保护王爷！”
一人破窗而来，饶是姜婴在衣柜里藏着，看不见外面的局势，也从一下比一下更强的攻势中看出对方的志在必得。
两人打着打着，就从房间里打出去了。
姜婴等了一会儿，听不到一点动静，她才推开柜门，手指摸在柜门上，沾染一点血色。
姜婴不再迟疑，从刺客破开的窗户跳出去，直奔后院。
她是从后院进来的，那条路已经摸顺了，如今原路返回，也很顺畅。
有刺客给她掩护，府里的下人都去追刺客了，她这一路走来，连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正好。
多谢刺客兄了。
姜婴心想。
墙头就在眼前，翻出去，就安全了。
姜婴脚尖轻点，正准备翻越高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破风声。
铮铮的少年音，“什么人，敢擅闯王府！”
那人说着“拿命来！”就是真的奔着姜婴的性命来的，手中长剑直逼姜婴要害。
姜婴准备翻越墙头，脚尖都已经点在地上，身后的攻势来得太突然，姜婴只能一脚点在墙壁上，凌空后翻，避开少年的剑。
转过身来，姜婴也看清了来人。
她之前看过画像。
敦亲王唯一的儿子，敦亲王府世子，韩璟华。
传言说他文武双全，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全才，早慧，智多近妖，武艺又高。
姜婴原本是不信，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强的，但过了两招之后，姜婴不得不服气。
老天确实是没那么公平。
韩璟华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袭墨色长袍，好像能和夜色融为一体。
韩璟华看着面前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的女子，脸色铁青。
这人，竟然伙同刺客擅闯王府，伤了父王，简直是……
“找死！”
少年脸上的婴儿肥都没褪去，却不影响他眼中的狠戾，像是能将人吞噬一般的凶残。
姜婴毫不怀疑，他口中的找死，最后一定能让她得偿所愿。
姜婴不想死，抽出腰间软剑反击。
内力本就不如人家身后，底子也不如人家，没过几招，姜婴就有点左支右绌，疲于奔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