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蓝月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伤口不处理会溃烂的，就算是习武之人，伤口溃烂也是要命的。”
“萧公子，你伤得很重，不换药绝对不行。”
房间里，姜婴听着门外的声音，抬手就扯开萧肆的衣襟。
萧肆没想到姜婴会有这一遭，没有防备，又或者察觉到了，但并不想阻拦。
衣襟散开，白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姜婴的目光颤了颤，“伤成这样？”
“其实没多严重，就是缠得吓人了点，要是军医动手，绝对不会这样。”
姜婴沉下心思，从袖中摸出金疮药。
早在来找萧肆之前，她就已经准备了金疮药。
萧肆任由姜婴替他解开缠在身上的白布，细细密密的伤口看得姜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是什么造成的？”
“拂尘。”
马鬃毛断在皮肉里，处理伤口的时候很麻烦。
而且，那马鬃毛上还绑了钢针，抽到身上就是细细密密的伤口。
看着姜婴眼中的心疼，萧肆朝她笑笑，“不过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晕着呢，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等到醒过来时，伤口都包扎好了。”
“那蓝大夫医术不错，在药里加了麻沸散，其实都感觉不到疼了。”
姜婴听着他低声解释，知道他想宽慰自己，但还是红了眼睛。
萧肆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身上有伤，也不能抱实了，只能虚虚抱着，还有点遗憾。
“真的不疼，别难过了。”
“谁难过了？”姜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门外又传来蓝月的声音。
“萧公子？”房门被推动，那姑娘已经不满足于只站在门外说话，开始推门了。
姜婴起身就想走，被萧肆抓住了手腕，“不必离开。”
蓝月推了两下门，没能推开。
意识到萧肆在里边把门拴上了，她的眼睛也红了。
“蓝姑娘，还请自重。”萧肆并未太给蓝月留情面。
姜婴都在这儿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他的暗卫也都在附近守着呢。
蓝山救了他是不假，他可以给一些金银，但要让他对蓝月做什么，他万万做不到。
姜婴其实早知道萧肆的为人，并未因为蓝月的倾心而生气。
喜欢萧肆的人那么多，她一个个生气，也生不过来。
而且，她也相信，萧肆不会做越界的事情。
萧肆也同样知晓姜婴信任他，并不觉得姜婴方才的表现有什么不妥。
门外的蓝月在听到那句“自重”之后，红着眼睛跑开了。
在房间里的两人都能听到那一声声压抑的哭声。
萧肆没让姜婴给他换药，“再等等吧，蓝山能看出来。”
“可是……”
“我不信他们。”萧肆在姜婴开口之前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
“蓝月和蓝山捡到我，实在是太巧合了。”
只是巧合的话，固然是命运的眷顾，但萧肆一步步走到今天，从未有过听天由命的念头。
他不信蓝山，也不信蓝月，自然是处处都要防备。
姜婴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你今日没认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让你这样忌惮？”
“恭亲王。”
韩青木？
姜婴眉心微蹙。
“我查到他和军中将领有联系，但是还没查到是谁，就被暗算了。”
说到正事，萧肆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他的眼睛被布条缠着，看不见人，只能摸索着找寻姜婴的方向。
“对方下手很重，看上去是奔着要我的命来的，军中那人的地位应该不低，不然也犯不上恭亲王这样维护。”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让人去查。”
姜婴说完，才一脸心疼地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缠着眼睛的白布。
“完全看不见吗？”萧肆问。
听出姜婴语气重的担心，萧肆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姜婴的手，“说是脑袋里有淤血，等到淤血散了，慢慢就好了。”
姜婴的手指微勾，指尖用力，就将绑在他脑后的绳结扯开。
布条从萧肆的眼睛滑落，擦过鼻梁，松松散散落在肩膀上。
萧肆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床头，一身白色中衣是姜婴亲手替他穿上的。
因为手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头发也没束，就那样散在脑后。
没了白布，萧肆的眼睛一览无余。
他的眼睛颜色有点浅，偏棕色。
听老人说，眼睛颜色浅的人，心思都很纯粹，要么特别好，要么特别坏。
姜婴捧着他的脸，仗着萧肆看不见，一点点靠近。
气息越来越近，萧肆能感觉到姜婴的呼吸洒在脸上。
“阿婴……”他的呼吸也跟着有点急了，“在做什么？”
“看看你的眼睛。”姜婴说。
萧肆听见这话，便将心中翻涌的不正经的心思都压下去。
阿婴只是想看看他的眼睛，他怎么能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眉心温软的触碰将萧肆刚生出来的正气凛然的念头都压下去了。
姜婴，吻了他。
“怎么？傻了？”姜婴屈指在萧肆的脑门处轻弹了一下。
萧肆心中一动，抬手去环姜婴的腰。
姜婴却已经站起身，后退两步，“受伤了就好好养着，乱动什么？”
“阿婴！”萧肆不太乐意，嘟着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我还生着气呢。”姜婴在萧肆的肩膀上拍了拍，故意用气恼的语气说话，“你要是敢和那位蓝姑娘有什么牵扯，我回京就休了你。”
“我不会给阿婴这个机会的。”萧肆笑眯眯地看着姜婴，虽然眼睛没了神采，但还是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姜婴有些不能理解，她明明是在借故发脾气，要不是看着萧肆受伤了，她都想指着萧肆的鼻子骂了，怎么还把人给骂爽了呢？
萧肆并不知道姜婴心中所想，姜婴的占有欲让他觉得他是被爱的，被需要和被渴望的。
他伸手去握姜婴的手。
但握了个空。
姜婴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后退一步，避开了萧肆的手。
萧肆没能握到心上人的手，便抬起头，还是那样一副委屈的模样，“阿婴，我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