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却依旧没能从他那无懈可击的笑脸上看出什么别的意味来。
“无论如何,多谢诸葛家主相助。”姜婴一挥手:“扬帆!”
一艘艘船,畅通无阻地离开码头。
林芝带着粮草抵达铜县时,萧肆已经将铜县打回来,用了新的攻城军械,敌军损失不小。
正在整军时,萧肆忽然收到一封密信,当即就变了脸色。
林芝见状,心中有些不安:“萧将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萧肆脸色铁青,眼中透着不安。
敌军攻城时,他都只有一往无前的勇猛,却在此时,变得惶惶不安。
林芝是姜婴的好友,萧肆是知道的。
“这里的事情,拜托你了!”萧肆翻身上马,竟只带着几个暗卫就离开了。
林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萧肆这般着急,也知道事情严重,当即替代起萧瑟的位置。
所幸她本就是女将,再加上战事已经结束,只需要安排人重新戍守铜县即可。
萧肆一路策马,跑死了两匹马,才终于来到信中所说的客栈。
姜婴躺在床上,人已经高热烧得糊涂了,双蕊一直在用帕子浸水给姜婴擦拭,也没见好,急得眼睛都红了。
“郡主怎么样了?”萧肆大步来到床边,看到那张透着不健康的红晕的脸,又后知后觉自己此举有些唐突了,慌忙后退两步。
可退后了,又看不见姜婴的状况,急得手都在颤抖。
“郡主高热不退,已经快一日了,萧将军,求求你想想办法吧!”
双蕊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萧肆哪能让她跪下去,手臂虚抬一下,将双蕊拦下。
“贺霖!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出发时,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姜婴,怎么会让人伤成这样?
“是属下失职!”贺霖单膝跪在地上:“当时刚到码头,大家忙着卸货,那人藏在码头卸货的力工里,属下失察,还请主子责罚!”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粮食上。
他们当时还在南国境内。
贺霖其实是被姜婴派去盯着有没有南国的官员将士在附近出没,并没有在姜婴的身边。
刺客藏在卸货的力工之中,忽然发难,他能救下姜婴,已经是万幸。
双蕊见状,红了眼眶:“将军别怪贺霖了。”
本来姜婴的伤势并没有那么重,但当时他们在南国境内,不敢多做停留,甚至连个郎中都不敢请,只能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中间就只用了一次金疮药。
小腹上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只有金疮药,连一服药都没用过,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不易。
粮食总归是护送回来了,他们这一行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只等姜婴好起来,他们再绕过戈壁滩,就能回到黄土关。
但姜婴现在的情况,高热不退,接连请了两个郎中,都没能让她的高热退下来,情况很不好。
萧肆垂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贺霖:“你先将粮食运送回黄土关,若是再出差错,提头来见!”
“是!”贺霖掷地有声没有半句废话,起身就走。
萧肆也不多犹豫,顾不上其他,弯腰将床上已经没了意识的人抱起来,扯了屏风上的大氅将人裹起来就往外走。
“萧将军,你要带郡主去哪儿?”
双蕊的话音都还没落,萧肆已经抱着姜婴没影了。
一路飞檐走壁,落在一户人家的后院。
药香四溢,萧肆落下时,院子里的鹤发鸡皮的老叟正在翻动晾晒的药材。
见到有人从天而降,吓了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到看清来人时,才松了一口气:“萧将军,这是……”
“救她!”萧肆不等老叟说完话,抱着姜婴就进了屋。
老叟闻言,跟在萧肆身后就往屋里跑,看清姜婴的情况,脸色发苦。
“这女娃儿的情况,不太好啊。”
再一看伤势,本来就满是褶子的脸上,更是皱得像褶子上长了一张脸。
“这伤得有三天了,怎么拖了这么久?”
对于老叟碎碎念的抱怨,萧肆只有两个字:“救她!”
老叟也只是碎碎念,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先去抓了一服药递给萧肆,半点不客气:“煎药!”
萧肆也没觉得不妥,拎着药包就去院子里煎药了。
等到老叟将姜婴伤口周围的腐肉剜去,重新包扎好之后,萧肆的药也煎好了,端着药碗像端着价值千金的宝贝一样:“她怎么样了?”
“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行!”萧肆脸一板。
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冷厉气势把老叟吓得手上的刀都掉在地上,好悬没扎着脚指头。
等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往姜婴的脸上多看了一眼。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这位小杀神如此重视?
模样生得倒是不错,这样的伤撑了三日都没处理,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总归是有点坚毅在身上的。
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虽说他给用了麻沸散,但剜去腐肉可没那么好受,这么大的苦头,人在昏迷中都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是个坚韧的好姑娘。
“能醒。”老叟说。
这姑娘这么坚韧,能撑到今日,已经得到救治,就必定能醒过来。
他这么说,萧肆冷硬的脸才缓和过来,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一勺一勺吹凉了药喂给姜婴。
之后就是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
老叟想劝他去歇歇,但看着他铁青着脸紧绷绷的样子,愣是没敢。
昏睡了太久,姜婴醒过来时,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看见趴在床边胡子拉碴的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萧肆?”她低低出声。
床边的人“噌”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婴仔细感受了一下,除了伤口疼,高热之后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后遗症以外,好像没有别的毛病。
“萧将军怎么在这里?”姜婴的目光落在萧肆的脸上。
这才多少日子没见,瞧着人好像沧桑了许多。
战事艰难,还是……为了她?
老叟从外边进来:“哎哟,可算是醒了,这下萧将军能放心了吧?再这么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