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眼神我也看见了,当真是可笑!可是堂堂宸国公,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孙女?”
提起宸国公,众人还是敬佩的。
全家老小,为了家国几乎奉献一生,到了如今,也就剩下安阳郡主这一个后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可以动手,却始终按捺着没有动手的原因。
是怕山脚下的军队找上来,可也是因为大家心里都留着一份敬意,这才没有对姜婴太过冒犯。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他们这种身份,不都是千宠万爱骄纵肆意的吗?”
说话的这个,看上去还有几分书生的气质,是前些年际遇不行,才落草为寇的。
“你就不必唉声叹气了,整天说些酸话,迂腐!”
看大当家这么说,书生立马拱手。
说了句是。
“大哥,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真把这位小姑奶奶养在寨子里?”
“当然不成,她自己都说了,是跟着箫肆箫将军去陇西的,别说养在这里,就是今天晚上没有回去,咱们这个山头,恐怕都要被翻个底朝天!”
“可是她说的话能信吗?一千两银子算个球!咱们随随便便打劫一个商队,就有一千多两银子了!”
“一千多两银子又如何?咱们还不是要分七八成给上头?落到我们手上有几个?”
“如今世道不好,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条管道不太平了,走这里的越来越少,要不然就是结伴而行,咱们也不好下手!”
“要我看,那个郡主没什么脑子,不如就听她的,干一票大的?”
“说的是那个姓沈的,自己找死,得罪了宸国公的后人,宸国公那是什么身份?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去杀人吧,咱们这样,是不是也算为民除害?”
“说的对,说的对,说不定到时候他都得谢咱们呢!”
看着手下都充满希冀,大当家反而开始迟疑。
他们分析的也有道理,宸国公的孙女,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草包?
但是另一方面说的也对,整日刀口上舔血,胆战心惊,到手的银子只有那么一点。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大当家手里,才攒了不到二百两银子。
一家老小要吃喝,兄弟们也要吃喝。
若不生出一条生钱的路子来,怎么了得?
“不着急,先缓缓,实在有人上来寻了……就把人交出去。”
大当家还是谨慎的:“这个郡主能找上来,那一行人里头的官兵、将军,难道还能找不到?总归都是跑不掉的,到时候有人来了,就说是这位小姑奶奶自己寻上门来的,咱们与他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且又没动郡主分毫,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要为了这点事耽误圣旨,延误命令!”
“若是到了明日早上,他们还没来,就足以证明这位郡主在军队之中无人在意,到时候要杀要刮,还是做了这单生意,都听咱们的!”
另一边。
山贼们具体是怎么想的,姜婴不知道,也不在意。
她既然敢来,而且一来就亮明了身份,就是笃定自己在这里受不到什么非人的折磨,也不会丢掉小命。
相反,如果非要故作玄虚,那才估计是活不长。
至于想找到线索,也不必急于一时。
有了机会,想要什么问不到呢?
她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
“公子就在这里住下吧,此处简陋,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那个女人很贤惠,铺好床铺,又泡了茶,还端来些点心。
这就要低眉顺眼的要出去了。
只是看她这样子,身上应该有伤,行动都不方便。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姜婴坐下来,把空了的荷包解下,放在一边。
那女人本来都要退出去了,看到姜婴问话,欲言又止。
但还是低眉顺眼的,没说话。
“你是被绑过来的?”姜婴的眼神里看不出多少感情,也没有什么怜悯。
山贼窝里面的人,究竟是黑是白,光从面上看,那可说不准。
“我……”
“嗯?”
“公子打听这些做什么?”
“你在这里很多年了?你是大当家的夫人?还是谁的?”
姜婴步步紧逼,面上的表情也越发的耐人寻味。
女子瞳孔一缩,震惊不已:“你……你方才在大当家的面前那般说话都是装的,你上山来,另有所图?”
姜婴依旧只是笑:“倒是聪明,读过书啊?你当时是被绑上来的,还是自己上来的?有孩子了吗?”
看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是有孩子的吧?
女人一个踉跄,绊到门槛,直接倒摔在地上。
姜婴笑嘻嘻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一路上我都在观察你,你是没有功夫的,或许有吧,比我的低些。”
“现在,告诉我,大当家的孩子年岁几何?若是年纪小,带我过去。”
看姜婴隔得还有些远,女人一个猛子爬起身来,朝外一路狂奔,一边奔还一边大喊:“来人!来人呀!”
“来人!”
“大当家的……”
后面,姜婴从袖子里拿出上山就捡好的石头,使出浑身解数,用力一扔——
砰。
打中了女子的膝盖窝,女子瞬时跪地。
姜婴笑了笑,对自己的身手依旧充满自信。
她是武功不行,轻功也不怎么样,可是防身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当今世上人心险恶,她又生在姜氏这样庞大的家族,若是当真什么都不叫她学,全然荒废,那她也不能说自己姓姜了。
暗器射箭,准头上,还是有个七八分。
“你尽管喊,但若是有人来了,我只管说你是我的内应,你猜,以我的身份,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女子惧怕不已,连连后退。
“我说过了,大当家的有孩子了吗?什么年岁?带我去见他。”
眼看姜婴笑嘻嘻的,宛如那些大家族里面,金枝玉叶的尊贵女子,看到了什么娇美的花儿朵儿般,笑得如春风般明媚灿烂。
女子浑身冷汗。
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异样锋芒,姜婴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