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招待所会议室。
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正面,郑部长、周副部长、包钢胡厂长,以及苏浩就座。
下方两边,一边是四九城来的一机部相关司的司长,总工等;另一边,是包钢的各位副厂长、工程师等。
在正面今天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弗拉基米尔·阿纳托利同志,一个是伊万·瓦连金同志。
“不是不带他们玩吗?”
看到“基米尔”和“大伊万”也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正面,很多人表示不解。
昨天,苏浩怒怼二人,愤然退场,致使会议中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今天人家不但来参会了,还坐在了正面,“看来是苏顾问胳膊拧不过大腿,怂了!”
“今天,包钢的主要领导以及专家,和来自大毛的两位专家一起开这个会,主要是解决一个问题——包钢进行稀土淬取!”
郑部长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会议主题。
“啊?”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喧哗。
声音主要是来自包钢的领导、专家那边——
“怎么又提这个问题?”
“不是已经确定,包钢‘以钢为主’吗?”
“一个1号高炉还都迟迟拿不下来,包钢怎么可能有精力再干别的事情?”
“我不同意!”
左侧包钢领导、专家所在,一个人首先举手发言,“全国为包钢,包钢目前的主要精力是加快1号炉建设。
这个目标是高层的决定,不可更改!”
“这位是……”
郑部长转头,问胡长春。
“这位,是我包钢主管1号炉建设的总指挥,包钢副厂长兼总工姚建设同志。”
胡厂长介绍着。
“姚总指挥是大毛留学回来、主要从事高炉建设方面的专家。是冶金部派来、专门组织、领导进行1号炉建设的。”
“哦!”
郑部长以及苏浩等都点点头,也知道,这才是包钢现在的实权派人物。
“姚总指挥可能有点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一说,这是包钢建设的路线问题!”
苏浩还想给他解释一下,直接被那位姚总指挥挥手打断,“包钢建设,一切以1号高炉早日投产为中心。
这个中心不可动摇,也不能被杂音干扰!”
“更何况……”姚总指挥看了一眼郑部长,目光连苏浩这边瞟都没瞟,“郑部长只是一机部的部长,没权利干预包钢建设。
更不能动摇上层的决策!”
这就把话堵死了,一点缝隙都没留。
“当然……”
许是知道,郑向前怎么说也是一个部长,还需要留点面子,那姚总指挥的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兄弟单位给我们提出合理化建议,我们还是欢迎的。”
“如果你们只是来考察,我们也是配合的。”
补充了一句,“如果是这个会议要干预包钢建设,我看就没有开的必要了。”
“我很忙。”
说完,就要站起,离席。
“这个……”
郑部长、周副部长等一机部这边的人,一阵迟疑,也一阵的脸红。
这是不欢迎他们啊!
‘呵呵!’
要不说是部长呢,那边周副部长淡淡一笑,“姚总指挥也没有必要一棍子把这次会议打死嘛!
请您百忙之中来参加这次会议,我们并不是来给包钢添乱来的,而是帮助包钢加快进度,早日投产来的。
全国为包钢嘛!
姚总指挥可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片好心呢。”
“哼哼。”
那姚总指挥鼻子发音,“帮忙?我看还是算了。”并不给周副部长面子,“不要越帮越乱我就烧高香了。”
说着,一拉背后的座椅,转身离开。
“且慢!”
那边,胡厂长的声音响起,“姚总指挥,他们确实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你先坐下,听我说一句。”
“帮什么忙?”
那姚总指挥并没有坐下,只是停下了脚步,“一个外行,能帮什么忙?”
“我昨天也跟一机部的郑部长、周副部长等人谈了,他们答应每个月供应我们20万斤高品质的玉米面,和一万斤的海鱼罐头!
姚总指挥,这可是大支持!
就算是……”
“胡厂长!”
姚总指挥看向了胡长春,“那是后勤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我的任务是,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争取让1号炉出铁!
其它的我不管!”
“你这……姚总呢,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胡长春也有点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这一段时间为了1号炉的早日投产,忙的日夜不停。可坐下来,静静听一听别人的意见,还是可以的嘛!”
“我没那个时间!”
姚总指挥直接拒绝了胡厂长的劝说,“我建议你也不要参加这种无谓的会议。什么人都想来我包钢插一杠子,指手画脚,我们的工作还干不干?
这种风气不能助长!”
“姚总指挥,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边,一向脾气很好,弥勒佛似的周副部长也火了。他刚才好话说尽,被人家顶回来也就算了,谁让现在求人家呢?
胡厂长说出苏浩提供的那20万斤玉米面,一吨鱼罐头,人家也不买账,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还是算了。
还要让胡厂长也不要参加这次会议,还说我们是“插一杠子、指手画脚”?
说谁呢?
“副部长,不好意思,说的就是你们!”
“建议你们在这个时候,不要添乱!”
那姚总指挥并不客气,直接回怼。
并且拔腿再走。
“是啊!
“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干耗着,热电厂那边,进口的发电机迟迟不到货,我这里还着急着呢!”
“我也是!”
“建高炉用的耐火砖生产不出来,影响进度,责任谁担?”
“净扯淡!”
“现在哪里有时间考虑稀土提炼的问题?”
包钢那边,看到他们的总指挥要走,众人也都是纷纷站起身来。
“一机部的同志,我们也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可我们是实在和你们耗不起,失陪了!”
还好,有人打了一声招呼。
“算了,周副部长,您不要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忽地,一个声音悠悠响起,“有些人,自以为喝过几天洋墨水,那就尾巴翘天上去了。包钢建设的指挥权落在这种人手里,我看迟早要出大问题!”
说话的正是苏浩。
“你……你说谁是小人,说谁翘尾巴?”
那姚总指挥猛地停步,看着苏浩,一声大吼。
“说你呢!”
“怎么,急了?心浮气躁,如何指挥得了这么庞大的一场战役?”
苏浩霍地站起,一指外面,“昨天我们实地看了,包钢还没有正式投产,尾矿已经开始淤积。
短短一年,已经有数千吨不止。
这些尾矿,遗留在那里、日积月累,都是祸害。
你知道吗?”
苏浩的语气稍顿,“如果说,我们没那个条件,暂时排放,也就算了。
我可以理解。
但如果我们现在有这个条件,还任由它露天堆放,也越积越多,那就是贻害国家、贻害社会!
如果说,我们可以把它利用、开发起来,让我们种花家可以造出更多的坦克大炮、飞机军舰。
却是视而不见、不管不顾。
那就是浪费。
浪费是对国家,对人民的极大犯罪!”
“你……”
那姚总指挥看着苏浩,脸憋得通红,指着苏浩的手指都在发抖。
“别你呀我呀的。”
苏浩却是淡淡一笑,“我们的意见你可以不听,但洋大人的意见你总该听吧?他们可是你的老师!”
说完,不屑地撇撇嘴,“弗拉基米尔·阿纳托利同志,说说您的意见吧?”
目光转向了那个“基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