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君原本还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出声帮凤无忧拒绝了这门差事,可是当她抬头看向凤无忧时,凤无忧眼睛里的神采让她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凤无忧,她相信白悠然,也相信她的女儿。
那时候,乌蒙国灭,悠然公主身边的仆人也都私下奔逃,求一安生。而她早在乌蒙还没灭亡时就嫁给了当时还是凤国状元的云雷,所以除了几个当事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曾经是悠然公主身边的嬷嬷。
后来,凤国的铁骑踏破了乌蒙,她听说悠然公主被凤帝带到了凤宫,就一直想着前往觐见,谁知悠然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她。她知道公主是担心自己乃是丞相之妻,若是贸然相见,只会让她和云丞相陷入危险的境地。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心疼国破家亡的公主,她听说公主的亲人都在那场战乱中死去了,现在救只剩下悠然公主一个人了,也许刚开始的时候,悠然公主委身于凤帝确实是为了想要复仇,但是她也知道凤帝和悠然公主之间那似明似暗,若有似无的情愫。
所以她知道,悠然公主的内心一定是极其痛苦的,可是她却帮不上一点忙。
“唉……”林老太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引得她身旁的小孙子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悲伤的祖母,那种浓郁的悲伤显现在她的脸上,化都化不开。
凤无忧看着凤云溪迫不及待的想死,就成全了她,但是面上还装作柔柔弱弱的样子,“无忧的琴艺不精,怕亵渎了皇姐的舞姿,还请皇姐不要与无忧生气。”
凤云溪看见凤无忧应承下来了,急忙起身说道,“皇妹稍等,皇姐这就去换了舞衣来。”接着就脚下生风的离开了,那样子是生怕她走晚了一步,凤无忧便会反悔一般。
凤无忧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下面的朝臣们都在心里为她扼腕惋惜,刚刚还觉得这个无忧公主美丽动人、机智贤惠呢,怎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这凤国上下谁不知道陈家乃是歌舞音乐出名的,就连陈太后当年,不也是凭借一支步生莲让前任凤帝这一代英豪折了腰的吗?
凤无忧似是没有察觉到众人探究的眼神和怀疑的目光,静静的坐在原地,等着凤云溪换了衣服出来。
约莫着一炷香的时间,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凤云溪终于翩然而至,朝臣们看到凤云溪身上那件红白绿相间的舞衣,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难道云溪公主今天要跳的舞就是……
与众人的震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语嫣和陈太后,她们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其实今天的一切都是在他们的算计当中,他们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贬低凤无忧,让世人知道,谁才是这大凤国的嫡公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凤帝竟然会在宴会伊始就来了那么一出,他们还以为在他们的计谋之下,凤无忧的名声一遭被毁,凤帝也会顾及着皇室的颜面,不再宠爱凤无忧。
“皇妹,你准备好了吗?”凤云溪一脸挑衅的看着凤无忧,今天,她就会让凤无忧尝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凤无忧看着凤云溪狰狞的笑容,无所谓的笑了笑,要是被凤云溪这小小的挑衅,就吓的后退,那她就不是凤无忧了。
她们两个一前一后的往台上走去,凤无忧要使用的琴,也早就有宫女拿了放在台上的几案上。
“爷,你说无忧公主会赢吗?”陆南知道虽然凤云溪说是请无忧公主给她伴奏,但是谁都知道这其实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场较量。
“这还用说吗?”慕容瑾不屑的看了一眼陆南,那样子好像是在说,‘你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陆南傻乎乎的‘嘿嘿’笑了两声,就识相的闭上了口,他这么这么愚蠢呢?他家爷肯定是希望无忧公主赢的嘛,这也难怪他家爷又赏了他一记白眼。
慕容瑾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情形,他虽然知道凤无忧若是不会的话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的就应允了凤云溪,可是他也知道这凤云溪的舞蹈乃是得到了凤国陈太后的真传,今天凤无忧的琴声要是不能吸引众人的耳朵的话,只怕她就只能沦落为凤云溪的陪衬了,要知道除去陈太后,凤云溪的舞蹈在凤国应该能排第一,倒不是他不相信凤无忧,只是术业有专攻,他觉得凤无忧是不会把太多的精力花费在取悦男人的这些手段上。
但是慕容瑾错了,上一世凤无忧因为并不明白女人当自强这个道理,一心想着要依附萧天然,所以也曾学了很多慕容瑾口中的手段,琴,刚好就是其一。
凤云溪走到台上,昂起了骄傲的头颅,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身穿五彩绚丽的华服,等着众人的观赏。
台下的众人一个两个都伸长了脖子,要知道这样的景象不是每年的中秋宴上都能见到的,至少在这之前就没有。
“开始吧。”凤云溪淡淡的说,那悲悯的眼神仿佛是让凤无忧为她伴奏都是对凤无忧的施舍。
凤无忧看着这样的凤云溪,心里的嘲讽达到了极致,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不知皇姐需要哪首曲子来配乐?”
这个该死的凤无忧,她今天穿的舞衣明明是当年皇祖母为高祖舞蹈穿的那一套,所以她今天要跳的舞蹈肯定是步生莲无疑,可是凤无忧竟然这样问她,这不是让她当众出丑吗?
“随你。”凤云溪无所谓的说道,她从小就对音律和舞蹈有着很强的天赋,这一点,连皇祖母也对她称赞不已,这也是为什么母后是皇祖母的亲侄女,皇祖母却没有把她的成名舞蹈步生莲传给母后而是传给了她的原因。
陈太后和陈语嫣听到凤云溪自大的话语,心中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们还是强行把它压了下去,毕竟现在凤云溪已经夸下了这个口,要是他们出面阻止的话肯定会惹得凤云溪不快,而且他们相信,以凤无忧的琴艺,也为难不着云溪。
虽然陈太后心里也知道这步生莲要配上江南的采莲曲才可以把这支舞那种欢快,优雅传达出来,如果凤无忧故意刁难选择了一些节奏感很强的曲子的话,凤云溪那边就不知道能不能踩到点子上了。
但是不得不说,陈太后对她亲自教导出来的凤云溪还是有些自信的,更何况今天他们还在暗中做了一点手脚。
“是吗?”凤无忧的心中为凤云溪感到悲哀,如果凤云溪按部就班的话,那她今天就要被他们逼到了死胡同,出也出不来,可是就因为凤云溪的盲目自信,所以给了她一线生机。
“无忧知道了。”凤无忧轻声应承,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放在琴弦上。
很快,一首轻巧灵动的曲子在凤无忧手指飞快变幻中流泻了出来,众人都听得有些痴了,仿佛都被凤无忧带到了一个清新唯美的意境中。
一时之中,有些人竟忘了去看台上绝美的舞蹈,凤云溪柔美灵动的身姿随着曲音起舞,一旋一转,一跳一跃都像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凤无忧没有分神去关注凤云溪,她记得上一世传授他琴艺的师傅说过,弹琴要专注,要把你的情感青竹进去,这样你弹出来的曲子才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曲子,但是上一世她为了讨好萧天然,每一次在弹琴的时候都会去关注萧天然的表情神态,所以从来做不到从一而终的专注。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心无杂念的弹奏一曲了。
碧如自从听到凤无忧的琴音之后,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原来公主的琴艺竟是这般高超,竟然可以把人生生的带进他的那种情感中,其实碧如并不懂得怎么去欣赏这些曲子,只是看着众人陶醉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家公主弹的很好。
陆南也没有想到凤无忧除了医术了得之外,竟还会这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也认真的竖直了耳朵好好的听着,装作全神贯注的样子。
而桂嬷嬷在一旁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无忧公主真的不简单,那么她可以把那件事情告诉她妈?
想到这里,她自己就先摇了摇头,即使无忧公主剔透玲珑又怎样,比起那个老妖婆,只怕还差的太远了,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陈太后显然也没有料到凤无忧竟然会有那么高超的琴艺,一时候脸上有些挂不住,要是在这样下去,凤无忧的风头就要压过云溪了,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的她无比庆幸,他们还留了一首。
而这时的凤无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一意的弹着手中的曲子,忽然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原本紧绷的两根琴弦好像有一些松动的迹象。难道……凤无忧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如此,凤无忧的心里恍然大悟,她就说以陈太后和陈语嫣的手段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小打小闹。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做什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