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裴渊在车上坐了很久，两指间的烟快要燃尽，双目放空，直视前方。
一截烟灰落地，燃烧的烟头烫到他的手，疼痛将他拉回现实。
他掐灭烟头，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医院的办公室。
“有些时间没见面了，最近过得怎么样？”杨科瞟了一眼，就继续手上的工作。
自从上次给黎萱看病后，他们就没见过面，不过，杨科对最近发生的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帮我做个检查。”
“你生病了？”
“可能吧。”苏裴渊捏着眉心，近段时间他的意识很朦胧，经常做违背心意的事。
尤其在面对凌诗雨跟黎萱。
要不是今天遇到黎萱，他都不知道她在医院住了那么久，而这段时间，他居然跟凌诗雨在家里恩恩爱爱。
在被黎萱撞见时，他还打了她一巴掌，他还掐着凌诗雨的脖子比她离开。
凡凡此种，都不是他的作风。
可不能否认，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
“什么情况，跟我说说吧。”
苏裴渊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说出来。
“就有时感觉身体里有另一个我，在控制我的言行，那个我很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你了解我，就算再生气，我也不会对谁动手。”
动手对他而言，是最失败的选择。
“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我帮你做个心里测试试试。”杨科给他开了单。
“嗯。”
半个小时后，苏裴渊拿到了测试的结果。
“结果没有问题。”
“就是说我心理上是没有问题的。”
苏裴渊感到意外，若不是心理上的疾病，那就是身体上的病痛，可他现在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偶尔感觉头痛，吃点止痛药也就没事了。
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再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
“没问题就算了。”
苏裴渊不喜欢医院各种繁琐的检查，公司都有体检，他去年的体检报告就很正常，就算今年出了毛病，也不会是多大的问题。
“走了。”目的达成，苏裴渊不想久留。
刚拿起桌上的检查报告，他的手机响了。
是凌诗雨的电话。
想到刚才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苏裴渊心有愧疚，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反正，气上头，就对她动了手。
迟疑几秒，他接听电话。
“裴渊，你在哪里？”凌诗雨说得小心翼翼。
刚才闹得那么不愉快，裴渊心里肯定还有气，为了挽留他，只能放低姿态。
她不能让黎萱趁虚而入。
“我在外面。”苏裴渊顿了下，张张嘴，想跟她说抱歉，高傲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开口。
他极少跟人道歉。
虽然这次他有错，但凌诗雨也不无辜。
堂而皇之搬进华悦，还被黎萱撞见，本就是她的错。
在外面？
也就是说，裴渊没跟黎萱独处。
凌诗雨暗自窃喜，果然，药的效力还在，得找机会让裴渊多吃几次要，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属于她。
“刚才的事.....”凌诗雨咬着唇瓣，满腹委屈，“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要再生气了。”
“是我考虑不周。”
“那你现在有空吗？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
苏裴渊沉默半响，“晚点吧，我现在没空。”
最近跟凌诗雨待的时间太长了，他都要忘记黎萱才是他的合法妻子了。
她住院期间，也没好好探望她。
这会肯定在生气吧。
等会回去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希望她能原谅。
从医院出来。
苏裴渊去花店买了束花，便赶往华悦。
这边，黎萱看着陌生的房间，心情复杂，她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难过。
这早就不是她的房间了。
桌上的化妆品护肤品被弄得乱七八糟，衣柜里她的衣服被缠成一团随意堆放，卫生间她的洗漱用品全没了。
短短半个月，她生活过的痕迹，全被抹去。
就连空气都有凌诗雨的香水味。
主卧她住不下去。
黎萱把东西搬到侧卧。
简单地整理下，就躺在床上睡下。
心口很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把空调打开，心里的燥闷感总算没这么强。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
或许，她应该听学长的，搬出去住。
出去的话，她需要找份工作。
想到此，她起身去楼下拿了画笔跟画纸。
没有食指，想握住画笔并不容易，就算握住，画出来的线条也不美观，黎萱不信邪，抓着画笔画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画个简单的苹果，也能把线条画的歪歪扭扭，丑陋不堪。
越是细看，黎萱就越心慌，她把画纸撕下揉成一团，继续画的。
不满意，再撕，再画。
每一次失望，都让她的恐惧加重。
右手画不了，就用左右。
不习惯用左手的她，比右手更难掌控。
这辈子她就要告别所热爱的事业了吗？
“啊.....”
黎萱无法接受现实，她崩溃地叫出声，将手里的画纸全扔在地上。
早该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要试一次，让自己丢脸呢。
她缩在床上，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苏裴渊回来的时候，就隐约听到有抽噎声，走进房间没人，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推开客房的门。
入眼的是满地被揉成的团纸。
黎萱躺在床上，时不时抽噎。
她好像哭得很伤心，头上全是汗，床头上的纸巾快被她用完。
苏裴渊心口刺痛，哑着嗓子喊她，“黎萱......”
“滚，我不想见你。”
黎萱不用看，就知道是苏裴渊，听到他声音，就想起她曾经承受的痛苦。
“刚才的事，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苏裴渊把花放到床头柜上，“我最近.....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跟你保证，我真的没想打你.....”
“苏裴渊，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行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黎萱捞起旁边的纸团摊开给他看，“你看看，这是我现在的画，什么技巧都用不出来，就是纯纯的垃圾，我变成了没用的废物，我是废物，我连个苹果都画不好，我的人生要完了......”
她大哭起来。